他那点小心思,那点左右逢源的算计,在这位年轻帝王的眼中,根本无所遁形!
“陛……陛下……”
李林甫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起来吧。”
李璘却突然伸出手,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李林甫和满朝文武都愣住了。
“朕,需要一把刀。”
李璘拍了拍李林甫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一把足够锋利,足够肮脏,能为朕处理所有朕不便亲自处理的事情的刀。”
“五姓七望的根,扎得太深了。杀了他们几个人,远远不够。”
“朕要你,负责抄没他们的全部家产,清算他们的所有党羽,将他们从大唐的土地上,连根拔起!这个投名状,你可敢接?”
李林甫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这是敲打,也是机会!
皇帝在告诉他,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忠臣,但你的才能,你的手段,正是我现在需要的。
而清算五姓七望,这桩足以得罪天下所有门阀士族的滔天脏活,就是他献给新君的,一份血腥的投名状!
干好了,他将成为皇帝座下第一权臣!
干不好,或是稍有私心,下场,会比崔月升凄惨百倍!
“臣……遵旨!”
李林甫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跪下,这一次,是赌上身家性命的臣服,“臣,愿为陛下之利刃,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很好。”
李璘直起身,目光越过他,投向了那些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缩在角落里的藩属国使臣。
“至于他们……”
李璘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走回龙椅,缓缓坐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些异族面孔。
“高昌、回纥、吐蕃、新罗……很好,都到齐了。”
“你们,与崔月升等人勾结,意图谋刺朕,颠覆我大唐江山。可知罪?”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噗通!噗通!”
使臣们再也支撑不住,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陛下饶命!我们是无辜的啊!”
“都是崔月升!是他逼迫我们的!”
“我等对大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忠心?”
李璘笑了,笑声中充满了蔑视,“你们的忠心,就是将刀子递到刺客的手里?”
“你们的忠心,就是妄图瓜分朕的大唐国土?”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怒喝道:“一群不知死活的豺狼!也配在朕的太极殿上摇尾乞怜!”
“朕今日,便要让尔等蛮夷知道,何为天威!”
他目光如刀,扫向殿下的白起和项羽。
“白起,项羽。”
“末将在!”
“将这些叛逆使臣,全部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喏!”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
那些使臣们,瞬间呆滞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太极殿上,斩杀各国来使?
这……
这是疯了吗?!
这无异于同时向数十个国家宣战!
“不!陛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
“你不能杀我们!我们的国王会为我们报仇的!”
然而,他们的哀嚎与威胁,只换来了白起和项羽冰冷的眼神。
两尊杀神,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踏入使臣之中。
手起,刀落。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高效的屠杀。
“噗嗤!”
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到朱红的殿柱上。
一颗颗戴着异域头冠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惊恐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太极殿,在这一刻,彻底化作了修罗场,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阎王殿。
幸存的官员们,一个个面无人色,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藩国使节,像猪狗一样被宰杀,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尿骚味,充斥着整个大殿。
很快,惨叫声停止了。
白起与项羽,浑身浴血,提着还在滴血的兵器,走回原位,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璘看着满地狼藉,看着那些吓得快要昏厥过去的臣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在这座大唐的权力中枢,刻下属于他的烙印。
“今日起,朕,便是规矩。”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刻骨铭心。
“顺朕者,昌。”
“逆朕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一字一句地说道:“——诛国!”
太极殿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一道来自长安的圣旨,便已如燎原之火,烧遍了西域三十六国。
当大唐的使者,通事舍人赵德,带着一支百人仪仗队,出现在高昌国都城下时,整个高昌王室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
他们已经听说了。
听说了太极殿上那场史无前例的屠杀。
听说了那位新君如何将数十个藩国使臣的头颅,像砍西瓜一样砍下来,血染金阶。
听说了那位新君最后那句冰冷刺骨的宣告——“逆朕者,诛国!”
因此,高昌王麴文泰几乎是动员了全城,以最高规格的礼仪,将赵德迎入了王宫。
宫殿内,乐舞升平,瓜果飘香,到处都是谄媚的笑脸和谦卑的身影。
然而,身为使者的赵德,却自始至"终板着一张脸,鼻孔朝天,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两侧卑躬屈膝的高昌官员。他不是来外交的。临行前,皇帝陛下的那双眼睛,比长安的寒冬更冷。“朕要一个出兵的理由。”
“一个让天下人都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朕,将高昌从地图上抹去的理由。”
“你的任务,就是去作死。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们忍无可忍,拔刀杀了你。”
“懂吗?”
赵德现在都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头皮发麻地领下这道旨意的。
这哪里是使臣,这分明就是一枚被扔出去的,专门找死的棋子!
酒过三巡,高昌王麴文泰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满脸堆笑:“上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小王备了些薄礼,还望上使……”
“闭嘴。”
赵德粗暴地打断了他,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发出“砰”的一声。
乐声戛然而止。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他。
赵德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扫视着麴文泰,轻蔑地开口:“本使来你这弹丸之地,不是来听你废话,也不是来吃你这些猪食的。”
“本使听说,你有个女儿,号称‘西域明珠’,有这回事吗?”
麴文泰一愣,连忙点头,脸上挤出一丝骄傲:“正是小女阿史那云,上使谬赞了。”
他以为,这是大唐皇帝要和亲的信号,心中不由得一喜。
谁知,赵德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高昌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很好。”
赵德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本使今天累了,让她收拾一下,送到本使的住处。本使,要亲自验验货,看看你这颗明珠,到底够不够亮。”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死寂了三息。
随后,轰然炸锅!
“大胆!”
“狂徒!安敢辱我王室!”
几名性格火爆的高昌将军“噌”地一声便拔出了弯刀,怒目而视,恨不得立刻将赵德碎尸万段。
赵德心中一喜。
成了!
陛下,臣这就要为国尽忠了!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在对方的刀砍过来时,摆出一个英勇不屈的姿势。
然而,就在此时,王座上的麴文泰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大吼:“都给本王住手!退下!”
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死死地盯着那几名拔刀的将军,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恐惧。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狂妄的使臣,而是长安太极殿上那满地的头颅,是那尊杀神帝王冰冷的眼神!
辱没一个公主算什么?
国灭了,他全家都要死!
“上……上使说笑了……”
麴文泰的声音都在发颤,“小女能得以上使垂青,是……是她的荣幸,是我高昌的荣幸啊!”
“来人!还不快去!将公主盛装打扮,送至上使驿馆!”
“喏……”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屈辱地领命而去。
拔刀的将军们,则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垂下了手臂。
大殿内,只剩下赵德一个人,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内心却在疯狂咆哮。
搞什么鬼?!
这都能忍?
你们高昌人的骨头是面团捏的吗?!
当夜,驿馆内。
赵德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美艳绝伦的高昌公主,却丝毫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任务失败了。
这要是传回长安,陛下会不会觉得他办事不力,直接把他给砍了?
不行!
必须加码!
他就不信,这高昌王的忍耐,没有极限!
第二日,赵德连早饭都没吃,便再次闯入了高昌的王宫大殿。
麴文泰正和大臣们议事,看到赵德怒气冲冲地进来,心头猛地一跳。
“上使,这是……”
赵德根本不理他,径直走到王座前,一脚踢翻了面前的香炉,指着麴文泰的鼻子破口大骂:“姓麴的!你敢糊弄本使!”
“你那女儿,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寡淡无味,也配叫‘明珠’?”
麴文泰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道:“上使息怒,上使息怒啊!是小女愚钝,不知如何侍奉……”
“够了!”
赵德一脸不耐烦地挥手,“本使算是看明白了,你这高昌,最好的货色,根本就不在你女儿那。”
他顿了顿,一双眼睛,如同毒蛇般,肆无忌惮地在王后阿史那燕的身上扫来扫去,嘴角勾起一抹极尽羞辱的笑容。
“本使听说,王后陛下,才是真正的西域第一美人,风韵犹存啊。”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高昌大臣,都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双目赤红。
这是羞辱!
这是将高昌王室的尊严,踩在脚下,反复碾压!
麴文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握着王座扶手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杀了他!
一个声音在他脑中疯狂呐喊!
赵德看着这一幕,心中狂喜。
对!
就是这个眼神!
快!
快下令杀了我!
我的任务就要完成了!
他往前一步,凑到麴文泰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晚,让你的王后,来伺候本使。否则,你知道后果。”
麴文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闭上了眼睛。
太极殿的血腥,冉闵的杀胡令,那句“诛国”的魔音……
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最后的理智和尊严。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的愤怒都已褪去,只剩下如死灰般的绝望和麻木。
他缓缓地,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
“如……上使所愿。”
当晚。
赵德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整个人都麻了。
他推开门,看着门外盛装华服,面如死灰,眼中却带着无尽怨毒的王后阿史那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仰头望着西域的月亮,欲哭无泪。
“陛下啊……”
“这任务……也太他娘的难了吧!”
第二天上朝!
“我看太后风韵犹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