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妈您别担心。”覃梓学抹了把脸,深吸气又徐徐呼出,出口的话语带着鼻音:“我是心疼您……”
覃妈松口气,整个人怔怔的,看过去衰老了好几岁:“我这有什么,啥事没有,你爸是真有事……都怪我……”
抢救室刺眼的红灯灭了,医生出来看着面前三个人殷切期盼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
覃妈一下子不行了,粗喘了几口眼睛都翻了白,吓得覃梓学和魏武强又是一通忙,抚胸口拍后背的,一叠声的叫着人,场面混乱不堪。
在单子上签字的时候,覃梓学手指哆嗦着,好半天没划出一条直线。眼前的视线扭曲了,单子上啪嗒嗒的落下一点点水渍,模糊了蓝色的墨痕。
医生是覃爸这几年的主治大夫,跟这一家子也算是熟悉了。四十多岁见惯生死的医生拍拍覃梓学肩膀,叹口气:“节哀,病人这样熬精血已经油尽灯枯,活着也遭罪。头上摔的那下没什么事儿,就是这些年不能动,身体各项机能指标衰退的厉害。不少脑梗患者这样睡着就没了……想开点,就当老人是自然老死的,也没错。”
“谢……”覃梓学只说了一个字就哽住了,双腿软的站不住,不得不伸手扶住墙,眼泪夺眶而出。
才忙着安抚好轮椅上的覃妈,魏武强一看这边又吓一跳,忙不迭两步过来,扶住覃梓学:“没事吧,你先坐下,陪着妈,所有事情我来办。”
医院内兵荒马乱,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将苍白的光芒洒在地面上,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的神秘天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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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爸的后事是魏武强一手操办的。
取早买好的中山装装老衣裳,跟医院办理各项手续,安排太平间,联系殡仪馆和公墓管理处,家里布置灵堂,买火盆黄纸各种东西……
王伟和季鸿渊都赶过来帮忙,前后张罗着,好歹让焦头烂额的魏武强能有功夫坐下来歇口气。
覃爸的去世对覃梓学的影响巨大,就像是一座冰山,全貌是慢慢的才显露出来的。
一开始在医院的痛哭流涕之后,覃梓学很快控制住了自己,表现出的不过是情绪低落。魏武强心疼他,不由分说把所有自己能干的活儿都抢了过来,除非像是抱遗像摔火盆这样必须要亲生儿子做的事儿才由着他去做。可是在覃爸火化下葬之后,覃梓学开始失眠。
睡不着觉,也没有刻意去想去怀念,心底也接受了父亲离世的事实。可是不知道怎的,就是不行。
脑海里很多和父亲早些年相处的细节,覃梓学以为自己早都忘了,可是一点一滴的,此刻显山露水的,都浮了起来,异常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