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看热闹,有人则是在窥视着其余几个人的变化,大殿之内,舞乐声继续,所有人都在持续观察着在场权贵的神色。
其中,所有人都注视着的一个人便是坐在承恩侯前面的官渡侯世子——陈璟。
或者说看的不是身为官渡侯世子的陈璟,而是身为陈氏家主的陈璟,陈氏派系的嫡系门生们眼神中都带着怒火,只等着陈璟一句话便直接开始怒斥承恩侯。
可谁能想到,陈璟只是坐在那里,神色寻常,好似闭着眼睛的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
周围的寂静声缓缓的散去,舞乐声继续。
一阵阵的脚步声响起,五皇子刘髉缓缓而来,就好像是没有见到承恩侯坐错了位置一样走到了陈璟的面前,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朝着陈璟见礼。
他的目的也很简单。
你陈璟不是闭着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吗?那我就强迫你睁开眼睛!
没有看到的时候你可以假装不知道,让此事对你没有影响,但你睁开眼睛都看到了之后,再装作看不到,那影响....可就深远了。
往大了说,这是默认了五皇子外戚势力对于太子外戚势力的一次践踏,而往小了说也能够说明陈氏默认了承恩侯的地位超越了冠军侯,登临外戚势力的第二把交椅。
这就是五皇子以及承恩侯的目的。
“老师,多日不见,您的身体可还好吗?”
刘髉见礼之后,悄然站在那里,面容上带着微笑。
而陈璟就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只是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好似已经沉睡了的石头一样。
时间越来越长,而刘髉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正当他快要忍不住发作的时候,后殿中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而后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武帝缓缓的走了进来。
他的眉宇中带着些许的和善与慈爱,就像是一个寻常的老人一样。
可唯有经历过那一段大逃杀日子的人们才能够知道,武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片刻的沉默之后,一切都像是消散了一样。
众多大臣随即起身行礼。
包括承恩侯。
武帝在最前方的位置笑呵呵的看着众人,而后摆了摆手,让众人起身,之后面颊上带着宽容之色:“诸位坐罢。”
“何必拘礼?”
而这一次,承恩侯站在那里,轮到他不知所措了。
他该坐在哪里?
方才若是陈璟睁开了眼睛,或者说了什么,他还可以理论——毕竟在他的眼睛中,陈璟、或者说陈氏即便是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臣子罢了。
可若是在皇帝的面前弄这些搞鬼.....
承恩侯的心中左右动摇不堪,但此时的他却没有选择的机会了,他略微抬起头,就看见了武帝眼眸中的和蔼与宽容,又看到了五皇子面容上的那一抹期待,而后一咬牙,毅然决然的朝着冠军侯的那个位置去了。
他必须是要拼一把!
或许皇帝就看在他妹妹的份上,不与他追究呢?
若是皇帝真的不追究,那岂不是就默认了他外戚势力的第二把交椅?从此之后,哪怕是长信侯那个外戚势力的第一把交椅他也可以试试了。
他的脚步沉重,一步步的朝着冠军侯的位置走去了。
而在场的众人没有丝毫反应。
武帝依旧是笑呵呵的坐在那里,陈璟起身之后也依旧是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其余的陈氏派系大臣、外戚势力大臣在皇帝和陈璟都没有反应的时候,也都不敢说话。
一步,一步,又一步。
当承恩侯走到了冠军侯的位置上,准备坐下去的时候,武帝的眼眸中才划过一抹冷冽的神色。
他微微的闭上眼睛,而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的一切情绪全都消失了。
武帝看向陈璟,眉宇中带着疑惑
陈璟没有任何动作?
可下一刻,一道破空声响起,随即便是一道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而后另外一个年轻中带着些许成熟与狂放的声音响了起来。
武帝的眉头瞬间缓和下来。
李广利还未曾坐下,面前的桌案便彻底碎了,一把琵琶贯穿了那桌子,带着无尽的锐利,穿过他的脸颊,带着碎屑砸向了身后的柱子。
“呵呵。”
“小爷不发威,真把小爷当成是病狸了?”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坐小爷的位置!”
随着这声音响起来的,还有一阵阵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十分迅速,迅速到了李广利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的程度,而后他便感受到了脖子下面的一抹冰冷与锋利。
一把长剑正放在那里,冰冷无比。
“咕噜——”
李广利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好似所有人都能听到。
此时,所有人才看清这大殿之内的形势——冠军侯霍去病提着一把长剑,好似是方才从这大殿之内的侍卫腰间拔出来的,那把长剑此时已经放在了李广利的脖子上,一点点的鲜血从李广利的脖子上缓缓的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