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阿瓦兰茨好像只属于他和我。
回到狭窄的房间,袁朗没上床睡觉,就穿着一身不算干净整洁的衣服坐在地板上,透过房间窄窄的一方窗户去看外头彻夜不息的霓虹闪烁。
关乎未来的美好想象再一次来到袁朗的脑海,他想去往很远很远的地方,脚步丈量过每一寸土地,他觉得自己该是个冒险家,然后在某一个夏天,捧着一大束新鲜灼热的玫瑰出现在母亲面前,对她笑着说回来了。
离开阿瓦兰茨,他会像父亲自幼跟他说起的那些故事里的主人公,去往极北荒原,在那里看日出日落。
或者去到南边的某一座海岛,听雨打芭蕉,听惊涛拍岸。
再或者,他可以去到沙漠,邂逅万里黄沙,银河高悬头顶。
少年在无尽的遐想中渐渐陷入梦乡,被磨薄的衣服后背被他过瘦的蝴蝶骨顶起崎岖的幅度,冷硬的地板也远远称不上舒适,可他在梦中真的可以无所不能。
随后,袁朗被一阵剧烈的颠簸惊醒,恍惚之中差点被甩到舱壁上,昏沉的眩晕感后他才后知后觉,他刚刚在做梦,一年前的一个梦。
没有出现什么蹲下身送他花的男人,他偷跑出去买回来的是一朵假花,母亲寻了个塑料瓶把它安置到床头柜上,时不时还会擦拭下花瓣上的灰尘。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估计还在生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气。
袁朗无奈地笑笑,抖擞起精神,如今才十三岁的他,未来可以走得更远更远,甚至成为一只无脚鸟,居无定所,飞到力竭。
风浪渐渐平息,甲板上传来呼唤他的声音。
“袁朗!”
钻出又暗又闷的船舱底部,袁朗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甲板,晚霞温柔,却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高高兴兴地应:“大哥!”
被称呼为大哥的男人点点头,让他盘腿坐下,三三两两的人围成一圈,在这群精神萎靡的人之中,袁朗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晚上就靠岸了,你们下船以后老实听话,接应你们的人自然不会为难。”说完,他又看了袁朗一眼,最后还是将目光移开。
袁朗自从上了船,很少再能晒到太阳,即使这只是夕阳,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还是让他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有人慢慢地挪到他身边的位置坐着,袁朗睁开眼看过去,有些惊讶,那个在他梦里出现过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身旁。想到自己竟然还梦到他送花这等荒唐事,袁朗的脸不由得烫起来。
“下船以后,你打算去哪?”
竟然是那个男人先开口,袁朗又害羞又兴奋,不好意思冷着人家,只答道:“我想去看看海边的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