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还壮实?蒲国兴,你还是趁早让易民大夫给你把把脉吧。你自己说说,你和柱莲结婚的时候,你多少斤?”
蒲国兴嘿笑着说道:“现在轻是轻点,但是老子留下的全是精肉,这是天天干活锻炼出来的。瘦是瘦,有肌肉你懂不懂?”
“老娘有啥不懂的,你龟儿子就是死鸭子嘴硬。怕不是现在晚上都已经没啥劲了吧?”
蒲国兴的嘴显然不如蒲永民的老婆利索,被呛得没声了。
少妇姚柱莲看不得男人吃亏,胸膛一挺说道:“范青芳,要不你回去跟永民商量商量,晚上我把床让给你,你亲自试试,看我男人到底是有劲还是没劲呗?”
范青芳也不输阵,咯咯直乐着一口答应,“要得哇,正好咱俩换换,各自尝尝新鲜。”
“换就换,正好大家伙都在,给做个见证哈,今天晚上就换,谁不换谁来一个月姨妈。”
食色性也,都还没通电的乡村里,实在没有过多的娱乐。
更过分的玩笑都时常能出现在田间地头,社员们都习以为常。
李易民也还能承受得住,毕竟见多识广过。
张繁星和王宁就遭罪了。
张繁星刚好多了碗饭出现在门口,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槐嫂子一把将她又拉回了灶房里。
王宁蹲在天井边上,他哪里见过这么放得开的女人,臊得耳根子发烫,一双贼眼却忍不住偷偷在两个少妇身上来回打转,指不定心里还在期盼着些啥。
“两个不知羞不知臊的浑婆娘,再当着知青的面开这玩笑,以后就不准来我家里,用不上你们帮忙。蒲国兴,领着你的婆娘赶紧滚。”
宋槐枝从灶房里出来,边走边骂,手里头还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稠粥,是给李易民的。
她的俏眉凝满寒霜,盯得开玩笑的两个女社员讪笑不已,都是一个村的人,她们知道宋槐枝的脾气,这是真生气了。
宋槐枝骂过她们之后,也没有真的撵她们走,只是再没人敢开黄腔了。
大伙儿吃完饭后,又收拾了两个小时药材,这才各自离开回家。
李易民和王宁照例送张繁星回家,路上两人这才打听起朱菡萏的情况。
“朱菡萏被抬回来的时候,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没人给你们说她的情况吗?”
王宁说道:“这村里的人真的好,愣是没有人嚼舌根子。文书只是简单说了声人找到了,没啥大事,大家就真的没再问,也没再议论。”
“知青那边呢?”
张繁星说道:“知青点拢共就二十几个人,一下子撂翻十几个,还有几个去帮忙的,剩下几个女同志,我去看过她们,她们也基本上没谈论什么。”
李易民说道:“挺好的,我挺喜欢这样的氛围。有事了大家都能积极应对,却也不落井下石,这本就该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最佳模式。”
王宁认可地说道:“所以我觉得我们运气真好,分到了民风最淳朴的一个村子。听岩爷爷讲,其他村子的氛围都赶不上咱村,差得远了。”
岩爷爷叫做李大岩,是王宁对口帮扶的孤寡老人,在另一个生产队,距离也不算太远。
张繁星问道:“所以朱菡萏脱离生命危险了,那她有没有透露她投毒的动机?”
李易民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因为点长的事,真实原因还没问出来。不过我倒是有个疑惑问你,你是不是早看出朱菡萏有可能走极端了?”
王宁诧异不已,张繁星同志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我仔细观察过她,也分析过她的性格和行为习惯,猜到她可能会做点什么,但是没想过她会这么极端。”
张繁星有些自责地说道:“这其实也怪我太掉以轻心了,如果能再坚持一点,深入一点,我就应该能阻止她,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
王宁惊为天人,叫道:“张繁星同志,你藏得也太深了,竟然能掐会算?”
张繁星没好气地说道:“我哪里能掐会算了?这都是科学知识,是通过行为进行的科学分析。”
王宁不信,执拗地让张繁星帮他算两卦,一卦测姻缘,一卦测他什么时候能回城。
李易民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姻缘就算了,就你这性子,这辈子打光棍的几率很大。至于什么时候回城,不用张繁星替你算,我就能告诉你,最晚不过83年,你必定能回城。”
王宁意外地看着李易民,“你也会算?”
“憨皮!”
李易民没好气地骂一声,问张繁星道:“所以你大专读的是警察学校?然后你没有就业,主动申请了下乡?”
听到张繁星读了大专,王宁再次被惊到,正要鬼喊鬼叫,张繁星恶狠狠瞪着他说道:“不准叫出来,也不准跟任何人说,不然我让李易民揍你,以后得病了也不让李易民给你治。”
“且,李哥才不会听你的……”
王宁信心满满地嘚瑟,看着李易民脸上渐渐浮起来的皮笑肉不笑,他顿时哑了火,改口道:“张繁星同志放心,我这人嘴严实,最不好嚼舌根子了。”
张繁星这才放过他,跟李易民说道:“我读的是警察学校,但学的却是犯罪心理学和行为心理学,不是一线的岗位,偏研究方向。”
“那也不影响你就业吧?”
“你不懂,我的情况有些特殊。”
至于怎么个特殊法,张繁星闭口不谈,李易民为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谁还没点秘密了。
“所以你其实给朱菡萏做了侧写?”
张繁星讶异瞪大了眼睛,李易民随口敷衍道:“别惊讶,我学医的,又喜欢读杂书,在书上看到过。”
张繁星有些将信将疑,犯罪侧写的概念七二年才引入国内,如今尚还处在理论研究的阶段,都还没有广泛应用于司法实践,市面上很难找到有相关记载的杂书。
同样的,李易民有意隐瞒,张繁星也没有追问,只是针对朱菡萏做了几句解释。
或许是出于专业习惯,她没见一个人,都会习惯性地尝试做一下侧写。
“所以你其实也给我做了侧写,由此才给我贴了流氓的标签?”
张繁星沉默不语。
李易民气咻咻地说道:“你这叫做先入为主,有罪推论,这是一个相当不礼貌的习惯,等你越陷越深的时候,你的眼里就没有好人了,你信不?”
张繁星不服地说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喜欢习惯性地温习和巩固我学过的知识而已。又不会刻意去伤害旁人。”
“你这还没伤害旁人呢?那我怎么说,我好端端一个有为青年,怎么就变成流氓了?”
“你是流氓,跟我给你做的侧写没有关系,是因为你摸我屁股。”
王宁本来在安静吃瓜,听到这里忍不住了,崇拜地叫道:“李哥,你真勇猛!”
“勇猛你大爷,滚!”
“你插什么嘴,滚!”
两声滚同时蹦出来,王宁吓得噤若寒蝉,立刻就背转过了身去。
“张繁星,今天咱俩就这个问题,必须掰扯清楚了。”
李易民豁出去了,虽然他确实偷偷抓了一把,但今天必须把这事给糊弄过去,他算是看出来了,张繁星在警校读书读傻了,她的世界仿佛就两种颜色,非黑即白。
这还得了?
以后两人时不时地在一起工作,天天让她抓着这事说事,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张繁星也来了气性,说道:“行,那就掰扯,我看你能掰扯出什么来。你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掩盖不了你摸我屁股的事实。”
李易民冷笑道:“行,反正王宁正好在这里,让他做个见证。王宁,你转过来听着。”
王宁背对着两人摇手,说道:“李哥你说,我这么听也能听清楚的。”
“要听稀奇就光明正大地听,我都不怕,你怕个屁?”
李易民挑衅地看张繁星一眼,强行把王宁的身子转过来面向他俩。
张繁星也说道:“做亏心事的人又不是我,我也不怕。你说吧,我看你能怎么狡辩。”
“事实胜于雄辩,我这人从来不扯歪理。”
李易民先给自己立好人设,说道:“我先还原一下那天的场景,王宁你听仔细了啊。我们在西源下火车的那天,张繁星同志主动找到我,希望我能和她结伴,帮她分担一下行李。
我想这没问题啊,咱可是自愿下乡锻炼的大好青年,助人为乐本来就是我的一大爱好。
于是,那天接我们的大解放一到,我就先帮她把行李扔上车,再托了她一把,送她上车。
这家伙可好,结果上车就不认账了,开始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到西苗乡公社下车的时候,甚至要撇清和我的关系,说不认识我。
你说,有没有这么办事的?”
王宁点头如捣蒜,壮着胆子说道:“张繁星同志,这事你做得不对,这分明是过河拆桥嘛。”
张繁星气得咬牙切齿,怒道:“你怎么不把事情说全?我为什么撇清和你关系?你摸我屁股的事怎么不说?”
王宁瞪大眼睛看向李易民,“李哥,断章取义要不得?”
“滚蛋!”
李易民没好气骂一声,说道:“当时我被搞得一头雾水,谁知道她哪根神经没有搭对?一直到好多天以后,我才知道,她说我托她上车的时候,摸她的屁股了。听听,人言否?”
王宁想了想,问道:“李哥,那你到底摸了没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