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七,北狄兵临城下,双方拉开架势准备决战。一攻一守,开始双方都是试探,并没尽全力。武师德派小股人马出城偷袭均取得了胜利,一时间士气高涨。这下却更加激怒了亢藏金,真正的大战在六月三十日拉开帷幕。北狄像疯了似的,连着三天三夜不停攻城。这下可苦了守城的军士,这帮人久疏战阵,哪里面对过这样的阵仗,一时丧亡较为惨重。所幸人数够多,城墙又很坚固,北狄也无可奈何。
武师德见全军弥漫着低沉晦暗的气氛,心知不妙,趁着北狄休战的间歇,赶紧搬来“皇上”巡视,又高声告之将士,皇上早有安排,等敌军疲乏之时便是援军来到之日,他言语间模糊其词,叫人听着的意思好似端地还有一支大军将要过来。端军对北狄历来是常胜,军心又顿时振奋起来。更何况他们都以为李朗的大军也在其中,更加不惧怕了。其实李朗只留下了几千人做做样子安抚人心。武师德拿着圣旨命一万京畿卫把守要道,不准任何人互相传信,他再从中散些言论。这样一来,守北门的将士以为守南门的是李朗军队,又听那边大胜,当然也不甘示弱,奋勇杀敌。照此类推,北狄反而没占到任何便宜。钜城被守得固若金汤。
北狄军中也没想到,只是换了个皇帝,这中原人就突然变得能打仗了?一时军心浮燥,亢藏金召集谋士商议,都不是傻子,端军轻易被围肯定还有后招。如今久攻不下,粮草供给困难,要是再有敌人背后来偷袭,他北狄的全部家底可就危险了。商议的最后结果是拿下定昌城,将所有通往钜城的关死,来一次关门打狗。到时不管端军如何用计,这一马平川之地也只能任凭他北狄铁骑纵马驰骋。于是七月七日晚,一支十万人的北狄军悄然扑向定昌城。在这七夕之夜,决定胜负的时刻开始了。
湛凞在不息谷也是坐卧不宁,这场“棋局”她是定要胜的,不过一切虽安排好了,但敌人会按照她的思路“下棋”吗?还有南方的战事,闵煜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出兵的,赵岩只有十五万人马,能抗衡住闵煜吗?还有京城的董家,这么好的乱局,他们肯定要再搅上一搅,会用什么卑劣手段呢?还有这个武师德。
湛凞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武师德虽不会打仗,却极懂人心,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怪不得父皇让他留在京城替我们谋划。要是此战胜了,武师德在这三十万人马中的声望将会无人能及。京城的官场中有他的人脉,边疆的军营中有他的人马。这样的人要是有了异心比董氏还可怕,自己这个皇帝还怎么控制?虽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但若等他做大成了第二个董桦,到时尾大不掉,岂不自找烦恼。那日夜间秘见他时,虽许偌要回京重用他,但那也不过是大战在即,安抚于他而已。
湛凞眼中此时已经闪过杀机,只是无法下定决心,毕竟武师德对自己还是很忠心的。她正在犹豫不决中,子端回来将钜城内的情况汇报了一遍。她们暗卫自有一套旗语或火语用来远远联络。白日间挥舞着各色旗子,晚上挥舞着数量不等的火把,做着各种姿势,旁人却看不明白,暗卫却知道其中意思,也不用担心泄密。但此次得到的暗报却终于让湛凞心硬了,通晓人心到如此地步,自己的心思他恐怕也能猜中吧?
一阵凉风拂过屋中。忽明忽暗的烛火突然灭了。黑暗的房间里,湛凞的声音冰冷无情,“亢藏金败退之时,武师德捐躯之日。”
“遵旨。”子端毫无感情。
主仆间看似随意的对答就这样决定了一个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