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手捻胡须,半响无语。作陪的士绅心里都清楚,去年税改,高旭折损了大量银钱,心中对朝廷正是愤懑时,现在又要让他去报效朝廷,他肯定是不愿的。
其实高旭心中也在后悔,这事办的真是骑虎难下。他喊这么多当地名流来作陪,就是为彰显董马两家对自己的重视,哪成想闹出这么一幕。口谕?哼,什么叫口谕,皇上随口一说,董马两家派了两个毛头小子,就想这样将他带回京?连个正式的圣旨都没有,让他颜面何在?可他还不好拒绝,皇帝的口谕也是圣旨,当着这么多人面不接圣旨,那可是公然违抗啊,被有心人用此做做文章,那他高家可就得株连九族。他有点恨起马志洁来,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酒后失言?不过他更恨的是董世杰,明知同伴醉酒,你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就罢了,你倒好,更上一层,直接说出这是皇帝的口谕。当着这么多人面,不跪下接圣谕,自己就是等同谋逆。跪下接了圣谕,自己就得这样不清不楚的进宫,这岂不叫天下人耻笑高某吗?董公和马公一世英明,怎会有这两个糊涂蛋的儿子?
还是一旁的管家高进看出了主子的心思,忙高声唤来小厮去搀扶马志洁,面对着董世杰笑着,眼睛却看着自己主子,高声道:“老爷,马公子喝醉了,老奴叫下人抬他到客房去了。”
高旭借势而起,“还不快去吩咐厨房多备下醒酒汤,别让贵客醒来难受。”随即又对董世杰拱手道:“马公子这般模样实在无法回客栈,舍下的客房也算干净,不如就请两位公子先屈尊住下,不知董公子意下如何?”
董世杰正想着和高旭单独说话,这番提议正中下怀,于是赶紧道:“高公太客气了,那我二人就叨扰了。”
宴席就这样散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不赶紧走难道还等着主人赶?和管家高进送走了客人,高旭长叹一声,面色不善。高进道:“这两位公子都是做事欠妥当的,尤其是那董公子,说什么圣上口谕,这不是让老爷为难吗?要不老爷您干脆称病,这事拖久了,兴许皇上就忘了。”
高旭苦着脸直摇头,“称病?今儿来这么多人,我还如何称病。就是此刻真病,旁人也会以为我装病。”
高进道:“那又如何?左右不过寻个借口不上京罢了。这皇上看中老爷您的才华,却只随便一说,弄来两个不中用的糊涂蛋,也没通知当地官员,也没什么请先生的礼节。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还不如民间百姓尊师重道呢。”
“唉,”高旭又是长叹,“你哪里知道啊,这就是董平和马强的精明之处。你没听那董世杰说吗,皇上是让他二人来请我的,可这两个老狐狸,自视甚高,生怕我不答应折了颜面,哪里会来?这二人让儿子前来替代,父子一家,父责子替天经地义,我若不给面子,外人只会以为我高某高傲自诩,瞧不起儿子自然也就是瞧不上老子。唉,到底是混迹于官场多年的人啊。”
高进愁苦道:“这么说来,那老爷您也就只能入宫了。”正说着,下人领着董世杰的小厮过来了。那董家奴说自家公子想单独求见高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