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全适才进来就急急磕了个响头,拿眼神看了四周。湛滢会意道:“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
全适才这才开口道:“回公主,小人得了令便悄悄约了袁氏商行的周铭出来寻了个隐秘的小酒馆吃酒。以走私药材去北狄为饵,许偌事成之后分给周铭千两纹银。周铭开始不情愿,小人拿话激他,说孟阳袁氏早改了柳氏,你这前当家的手下还不知下场如何?不如趁机牟些利自个单干不再受人拘束,这才是正经前程。周铭虽动心却也疑心。小人故作为难,他再三追问下,这才编了个瞎话,说小人曾随昌大当家去过北狄行商,有个北狄贵族想拿鹿护山中开采的上等美玉换药材。谁都知道鹿护山早被封为北狄圣山龙脉,就连狄王都不准动山里的一草一木。小人又说,昌大当家有钱犯不着冒杀头大险,但我们这些下人,只要搭上这条线贩上两三次,就可收手自个当老板。”
“公主,北狄的美玉贩到京城或南方,暴利百倍。”昌福在旁插了句嘴。
“没错。周铭立刻露出贪色。”那全适才又道:“小人见时机成熟,又加大了利诱,将全部上千斤的药材获利都答应给了周铭,又说上次去北狄和那贵族说好,若三个月内不拿出千斤药材交易,便是失信,以后再不得交易。这些药材都是四处收货时背着大当家从别处进来私藏的,耗费了两个多月,眼见约定日期就要到了,只求他能带小人手下立刻出关。周铭此刻已经动心,只是害怕而已。小人又劝说,虽说这交易在两边都是杀头重罪,但北狄那儿交易完立刻开拔,而关内有你们钱管事,你只要能说动他打个掩饰,自然没问题。周铭问小人是如何知道钱伯涛的事情。小人回说,商场如战场,昌家早打听清楚了,若不是钱管事和官家有联系,昌家岂容在自己地盘上做大?如今关内是马英将军做主,那可是钱管事的好友。周铭是生意人,一听就明白。小人又给他下了个定心丸,就说商队一切听周铭安排,只需要三个手下拿着小人的书信跟去即可。周铭没说同意,只问小人是否怕他抢了生意。小人装作模糊说那贵族只信任小人,如果他想横插一杠,小人自然有法子对付。周铭到底还是同意了,让小人将手下暗中带来瞧了瞧,又嘱咐小人寻个隐秘场所弄点迷酒。他出去不大功夫就领了三个面目身段都与小人手下有五六分相似的小厮回来,劝他们吃酒,弄晕了他们。又让小人手下换上那些小厮的衣服,他说钱伯涛为人心细,每次出关都是要亲自验一下商队人员。”
湛滢点点头,这姓钱的勾结北狄自然要小心谨慎。这次她这公主在这里,姓钱的必须要亲自坐镇,当然不会随商队出关,所以更要验明清楚。这都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不知道姓钱的为何会在这紧要当口同意自己商队出关?当真不怕有奸细混入?
又听那全适才道:“小人心里还是忐忑,领着周铭去了早以准备好的私藏药材的仓库后,又远远地跟着他,就怕事情有变。那周铭也是个经商的料,安排人手装货套马,一切都井井有条。奇的是他却没有去找钱伯涛,而是直接领着商队去了关口,拿出了出关凭证,还不准守关的士兵检查货物,只嚷嚷是马英朋友钱爷的货。当兵的一听哪敢怠慢,只得派人去上面禀告。不大功夫钱伯涛就匆匆来了,周铭特地将他拉到一旁嘀咕。小人耳朵灵躲在暗处听得真真的,周铭真会说话,直接说了是走私的货,还细数了钱伯涛在柜上取钱的次数和数目。小人听得心惊,这钱伯涛几乎每隔十天半月都要支取百两银子,最近这几天更是一气拿了近千两。周铭甚会演戏,苦脸说以前钱伯涛随意亏空,有袁少华顶着,现在袁少华死了,听说柳玉陵派来查账的人已经在路上,若不在账面上弄些银子,这大的亏空他们两个管事脱不了干系,肯定会被告官的。这批私货能获利至少三千两,借着马英主事关内的天大良机,捞一笔是一笔。他和北狄人说好了,就在这几天交易,必须要马上出关,否则错了时期失了信再不能做生意。钱伯涛面色甚为难看,只问周铭如何知道孟阳之事。周铭也是机灵,说袁柳夫妻反目,孟阳闹得沸沸扬扬,过往的商队早传遍了。那钱伯涛也没再说什么,递上了马英的通关文书,匆匆查了一行人员便走了。其实这千余斤药材至少获利五千两,到底给周铭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