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很温和,宛如点缀绿枝的羞涩小花,白白嫩嫩,人见人爱。她是来劝和的,劝我别和她的单哥哥赌气。我沉默不语,纵然煦日暖风,内心却存积着愠怒。心里不停转念头,要是她也嫁给单立,我怎么能忍受。心底灰暗的角落,封起的皮又剥落。喝口姜汤,掩饰嘴唇吐出的冰冷寒气。哎,我不能杀掉她,这样单立会跟我决裂的。
后来萍萍说出这样一番话:“若是为我,使你们伤了和气,可太不值得,小冰姐姐。自从他跟你出走邺城,我就知道,他不再属于我了。后来见识到偌大的内宫,自然更明白这个道理。落英缤纷迷离眼,莫谈少时真心泪。有一次听戏文,伶人唱出这句,我突然哭了很久。单哥哥就说,你哭什么呢,我不会抛下你的。的确,他不会抛下我,可我也明白,他不会属于我一个人。”
她说的属于是什么意思。单立不属于她,那他属于我么。揉一揉额头,我的头很痛。身上一阵寒凉,褪去的热度又起来。宫人慌了,去请尤七进宫来看诊。
喜儿见四下无人,劝慰道:“其实郭姑娘温厚谦和,很适合在宫中相伴。更何况,陛下待娘娘情真意切,宫人们都看得清楚明白。娘娘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我没有不满,或许如今的日子太安逸,老是深思迷乱。尤七来看我了,忍不住问他,自己怎么还没身孕。
“三小姐需要多休息。”他并不搭脉,依然对我老生常谈,“等过几年,身子养得如从前那样健壮,再考虑这些事吧。”
他说过,沉船落下的伤,我没有休养好,必须调养几年,等到不晕倒不痉挛抽搐,才能生孩子。那时他瞅着单立问,是三小姐的命要紧呢,还是为陛下生娃娃要紧?那时单立背过身,地上的阴影拉得老长,我知道他很失望。
“还要等多久呢?”满眼忧愁,三年五载,未来不定,“我觉得自己都好了,很久没晕倒过,今年春天,身上的红疹也没起过。你叫我别激动,我连大声笑都不敢。”
尤七哈哈笑:“那很好。小冰,你在这里有了新的生活,就不要纠缠于过去的事。”
这场病如春雨般,淅淅沥沥,缠绵悱恻。安神汤每日都喝,喝了以后更加困顿,除去夜间,午后也要睡上一个时辰。单立与我和好了,他本来没把争吵放在心上,外朝的事又占去大部分精力。我很疲倦,因为是萍萍去劝和的,所以我俩再见时,都无滋无味。春分过后,乌洛兰氏派使臣入内,我早已收到信,这次跟来的有雍州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