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师。”林尔善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床边,瞧见他手腕上的绷带,抿了抿唇,缓缓道,“我是烧伤科的林医生,之前来看过你,你还记得我吗?”
董少刚只是瞥他一眼,便移开视线,绷带缝隙里的眼神空洞而沧桑,看不到一丝生的渴望。
“为什么要这样?”林尔善见状,焦急地攥紧双拳,“不是说好了,要好好活下去吗?”
在他身后,程阳小声提醒:“今天来了一帮人,气势汹汹的,可能是工厂的人找他索赔。他就是个农村来打工的,没什么积蓄,可能一时想不开,就……”
林尔善点头表示理解,转向董少刚,放缓声线:“董老师,请不要太悲观。工厂起火是一场意外,或许他们存在消防不过关的情况,这样就不完全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不需要承担全部费用的。”
董少刚目如死灰,一动不动。
他的话没起作用,林尔善换一个角度劝说他:“而且,你也要为孩子着想啊。哪怕是为了儿子,也不该这么冲动吧?”
听到这句话,董少刚肩膀剧烈地一耸,接着双眼紧闭,眼角渗出一丝晶莹。
反应这么大,看来儿子对他来说很重要。
林尔善正仔细观察他的反应,忽然被程阳扯住衣角。
程阳拉着他来到病房外,小声说:“他一直就这样,跟他说什么都不听,油盐不进,一提他孩子就哭。我猜,他可能是觉得自己背了一屁股债,亏欠儿子吧!”
林尔善眉头紧锁。
“挺心酸的,累死累活半辈子,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看林尔善始终耿耿于怀,程阳开解道,“林医生,这种事咱也没办法,我们只在职责范围内竭尽所能、无愧于心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人各有命,咱们没法干预别人的因果。”
林尔善缓缓点了点头,无奈苦笑:“你说得对。如果他缺乏某种营养,我们可以给他补上。但他的病根在于缺钱,这就不属于医学范畴了。咱们只能先密切观察,安定什么的都备着,别再出了不良事件,必要的时候精神科会诊吧。辛苦了,程阳。”
“好嘞,林医生,放心吧!”
听到这个称呼,林尔善莫名想起高燃对他说过的话,微微一笑:“同事们都叫我小林哥,你也这么叫吧。‘林医生’这么官方的称呼,听着怪生疏的。”
“好,小林哥!”程阳咧嘴笑起来,接着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鼓起勇气似的,“小林哥,高中的事……对不住啊。我们没有恶意的,只不过是那时候太小,容易被环境影响……不,我不能找借口,就是我们对不起你。”
“没关系,都过去了。”林尔善温柔地笑了笑,“而且,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我该回科里了。”
“嗯。”程阳点点头,“有空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