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无所谓,本来左右手她都是惯用的,初伤了右手是有些不便,但过去这么久,她也已经习惯了,再伤一次,能帮着玄素脱困,也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大不了仍旧医治伤,一直养下去呗。
屋里气氛一时有些沉重,宁知越见状,故意打岔:“你何时会的医术,从前也没听说七娘说起过,别是你信口胡诌吓唬我。”
虞循抬头看了她一眼,重又低下去,仔细地给她处理血污,“年少游历时学的,切脉问诊、伤口包扎都会一点,问题不大的,都能处理掉,你这伤势……只得等大夫来看如何医治。”
真这么严重?宁知越往伤口处细看了一眼,是真没看出有他说的那么吓人。
当初在西域,她这只手被划得都能看见骨头,那才是真骇人,三哥也是冷着脸,二话不说便要将那个与她斗武之人的手砍下来给她赔罪。她当时只觉得伤口剧痛,又是初伤了手臂,心中也忧愁着会否日后真会废了右手。与她斗武之人也颇觉愧疚,本是比试,他却用力不当,若非边上还有其他人看着,将他手中的到卸去几分力道,宁知越的手当真是要被他砍下来了。
他心里后怕,也觉得对她不起,当即与三哥谢罪后,替她请来一个古怪的大夫。那大夫年纪已过半百,看起来又疯疯癫癫的,只扫了她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一眼,全不当回事,给她接经脉缝伤口,又写了一副内服药剂和一副外用伤药的药方,让她什么时候好了便可停药。
起初她与三哥还不大相信,但日久服用下来,并未生过旁的病患,竟也渐渐好转起来。只这次她从西域回来得太急,只取了调制好的药膏,并未再服药,这患处也就一直这样没有好转。
她划过玄素的短剑时便考虑到,那副伤药伤及筋骨都能治好,她只是划伤皮肉,适时涂抹膏药想来也不会有大碍。
宁知越很是怀疑,他这医术究竟靠谱不靠谱?正胡乱猜疑着,忽然又想到什么,眸光一转,深深地朝他看去,似抓到他的把柄一般,故意问他:“你既通晓医术,那我初到邢州之时感了风寒,你怎么没给我看诊,非得等到七娘找大夫来?”
那时,邢州正落了初雪,城里郊外都在冰天雪地之中,她被人追赶已是精疲力竭,躲进雪松林后又觉得浑身沉重,头痛欲裂,险些冻成个冰人。迷迷糊糊中她依稀听到与追赶她的那群人说话的是个男声,后来略有清醒之际却已在周熙然的马车上,车上除了她和周陆然,还有一个大夫。
周熙然说她是从城外探望友人,正巧带着大夫,又偶然发现了她,救下了她。但宁知越记得,自己当时脑子虽是混乱成一团,心里唯一想着的便是不让三哥派来的人找到,故此特意往郊外荒林里跑去,最终行到山脚,前路被一座四围帘幕垂下的小亭阻挡,左右又是大片松林,略作思忖便循着雪地里的脚印覆上去,旋即跃上亭边粗大的雪松树干上。
她伏在枝干上时,隐约听到亭中有人说话,但顾不得多想,那些追赶她的人便已上前来,此后除去听到那个声音,便再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