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色里,虞循看着宁知越蹙眉深思,神思却全不在这桩宁知越所言的案子上,脑子里回想着的是方才在听雪堂的那一幕,还有袁志用幕僚说的那一句“宁娘子初到汜州,反而对这些事无所不知”。
此前也并非不知宁知越来汜州别有目的,她既有难言之隐,他只由着她隐晦展露自己的难处,可现在细想来,他似乎也漏掉了许多事。
宁知越说她要找人,可找的究竟是谁呢?她所谓的师父师娘就连阿商也能瞧出端倪,而她自称自幼长在西域,父兄长姐皆在中原,与之联系往来的除却那些在中原的亲人,不可能还有故人。若是亲族也说得过去,但她父兄还在,长姐对她也很宠爱,至亲都不闻不问,为何是她孤身来寻?
她看似偶然进了公主府,是为避开她兄长的追踪,但她兄长已然知晓她在汜州,一直躲在别苑里又如何找人呢?除非她进公主府并非偶然,而她的真正目的也就在其中。
虞循想起卢毅随着袁志用的援兵赶到,见到他安然无恙,而其他护卫身上虽则挂了伤,但伤势并不严重时,很是庆幸地朝他透露,“宁娘子很是担忧你的安危,若非她又去劝我一定先将袁志用待到,我该先与你们会合,届时真赶不上了。”
褚玉苑就在眼前,虞循收了疑虑叮嘱宁知越早些休息,这几日也不必记挂着接下来的事,先好好养伤才是要紧的。
宁知越垂着头轻轻点了点,低声道了别,往褚玉苑院门走去。步调彳亍,心不在焉,虞循叫住她提醒她仔细脚下,别多思虑。
宁知越便站定在原地侧过身来,轻咬下唇,面上犹疑不定欲言又止,顿了一晌,终是道出一句:“七郎,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第40章
虞循在虞氏族中齿序第七,称他一声七郎并无逾制逾份之处。
只是他阿爷年少失怙,受亲族欺凌,占了田产祖业,被迫背离家乡求学,及至后来与其阿娘周夫人成婚产子,也只将妻儿名字上了族谱,再未有过来往。
年少之时,还有些知晓虞家旧事的亲友会唤他一声七郎,待游历归来,入朝为官后,众人要么称他虞郎君,要么称他虞御史,即便是后来被罢官了,也是如此。
邢州时,宁知越与虞循日渐熟稔,周熙然听宁知越唤她七娘,唤周陆然十一郎,却唯独称呼虞循时,一声虞郎君显得生分得很,都比不上一句七郎来的亲切,故而此后宁知越才已七郎相称。
汜州重逢之前,于虞循而言,虞郎君也好,七郎也罢,一个称呼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