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气高涨,面色阴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要我让步。从前因皇帝的忌惮,伯父不顾阿姐与姚珲的意愿强行拆拆散他们,以为能打消皇帝的疑心,从此偏安一隅,就此和睦,可事实呢?你们不是很清楚姚珲为何离开平南王府去了西北,之后一直盘踞剑川,意图挑起内乱?他是不满,不满平南王与伯父的威逼,不满皇帝的欺压,可他自己懦弱,需要他负隅顽抗的时候他没有和阿姐同心戮力,事后却后悔愤恨世道不公,皇帝以强权压人,想为自己讨回公道,而三哥……他为何会与姚珲暗中勾连,助其成事?他不过也是想为阿姐遭受的压迫而不平,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伯父与平南王还有狗皇帝都有各自的私心吗?”
“敏敏……”宁知容大声喝止她的不敬之词,四下看了看,羽书几人乖觉的在四周排布开,防止有人靠近,听到不该听的话。
他静默了一会,告诉自己,敏敏是无辜受害的那一个,她心里苦闷委屈,当对她多些耐心,于是缓了缓,闷声问她:“你是何时知晓三哥与大哥来往的?”
宁知越的语气也有所缓和,“沙州是胡人出入大周经商贸易的必经之地,却不是三哥驻扎居所之处。我初到西域,三哥带我去了他在伊州的宅子,之后他也长久留在伊州陪我,只在几个特定的日子里将我交给阿绮姐姐。起先我不甚明白他经商待人的生意范围,分辨不出大周境内不同地方运货的商队有何不同,后来时日久了,我便留意到凡遇上蜀中来的商队,三哥都会亲自前去,并且有意避开我和阿绮姐姐。开始我只是觉得他很古怪,从没往这方面想过,直到去岁八月,我在他那里发现了阿姐寄来的家书,从伊州顺利的偷偷离开……”
正如宁知容说的,当时的一切太过顺利,她心里正为青予的死玄素的失踪而惊恐担忧,虽有怀疑,却不愿将三哥往坏处想,只能强压住这些念头,祈祷着先回到汜州,找到玄素,查明青予死的真相再说。
但事与愿违,在回大周的途中,她就被三哥派来的商队追上。
有一日夜里,她在那群人眼皮底下溜走,却没走得太远,就近藏在他们落脚之地的灌木丛里,那些人正着急丢了她的下落,急轰轰议论之时,人群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三哥。
她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心里也念着三哥是担心她的安危夤夜赶来,许是要跟她解释,劝劝她,安慰她,再替她想一想如何解决这件事,但他没有,哪怕后来她在邢州险些被人抓到,哪怕她在邢州暂留了两个月,他都始终没有露面。
在邢州周家逗留养病的时光里,她的行程不得不被暂时打断,乱做一团思绪由此每日逐渐被她解理清晰,再不愿相信,所有推理的指向都在告诉她三哥无意透漏书信是假的,跟着她将她引往回大周的路是蓄意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心里却是钝痛,为什么最先伤害她的人会是三哥。
她又气又恨,很想冲到大街上将那群追踪她下落的人都找出来,一个个细细审问,最好三哥也在,大家当面问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