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宁娘子怕是气糊涂了,殿下就是殿下,什么面皮什么灵魂存在不存在的。数年前,我来寺里礼佛,偶然发现有一位夫人自尽于寺中,经我细细查访,便觉得这夫人的死因颇为蹊跷。宁娘子虽然矢口否认自己是陈娘子,可我却觉得宁娘子会想知道这件事,故以这种方式相告,宁娘子为何胡言乱语,对殿下不敬?”
宁知越只是冷笑:“驸马慌什么?当真不知道吗?我还以为那日在湖边,你看着公主殿下的渐渐被河水淹没时就已经想到她活不了,不,不对,你后来也跳下去了,是因为于心不忍、良心发现了?你跳下水时难道没有看到殿下在挣扎,没有看到她离你越来越远,你明明感觉自己抓住了她,将她救上了案,可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你最熟悉的妻子?”
“够了,宁娘子何必编这些胡话……”
“驸马没有做过梦吗?哪怕一次,午夜梦回,看见一个水淋淋的女人站在你的榻前,白骨森森被水草缠绕,在你发呆发愣的时候,趴在你的肩头?
“或者你还记得绿珠?我与她明明也没见过几面,可她却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托嘱我为她达成心愿,驸马可知为何?因为我梦见过。在水中死命挣扎,却被无数只手拖往水底更深处的女尸;在沧澜水榭中趴在你身侧的可怖骷髅,她搭在你肩上的手腕处还有一只白玉手镯:某年某月日,阿昭赠吾。”
闻得最后一句,冯昭瞪大双眼,踉跄地往后跌了两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声音止不住地颤着:“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不,是绿珠告诉你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死死地盯着宁知越从怀中掏出攥着手中的镯子,白玉手镯,芙蓉花枝,都是他亲手一点一点雕琢出来的,他再熟悉不过。
他还记得,这是当做阿荔二十岁生辰礼赠与她的,最初镯子上并未刻那行字。阿荔收到礼物分外欣喜,当即忘却了多日来对京中的惦念,捧着镯子爱不释手,但她尤嫌不足。
身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即便被贬到汜州,阿荔的妆奁台、库房中从不乏珍奇瑰丽的首饰,一只白玉手镯,在她的首饰之中也能找出百十来只,若是不小心混入其中,不知得费多少功夫。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阿荔的托词,她只是想要在他为她用心的地方都留下一目了然的印记。
她对他的要求从来很少,以至于只是在她的冀求下加上这一行字,她都开心了许久……
“为何会在你那儿?为何……”冯昭似是不忍问,不敢问,朝她伸出的手虚软无力地耷拉着,想碰却不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