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思安快睡吧。
——思安,你是小殿下,不可同凡间子弟那般贪玩!
可那些回忆却又像是沾了毒的刀,贴在心上滚烫而炽热。
阿娘倒在地上,再也醒不过来。
母上被她一剑刺入心口,消散天地间。
“啊!!!”
爻桤突然大吼一声,一拳捶在树干上,只听“嘭”地一声,那树干竟被生生打成了两节。
她突然双手抱住头,蹲了下去,嘴唇被咬了出了血,脑海中依旧是那翻来覆去却又刻骨铭心画面。
花生想上前安慰,可想到她先前的话,又只好站在原地,着急地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的画面终于平静下来,爻桤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一转头,便看见被自己劈成两半的树。
爻桤:“……”
啊这……她这么厉害的吗?
自然不是,因为她会法术了。
爻桤颤抖着手覆上心口,闭着眼睛感悟,依稀间,她仿佛看见一条连在心脏上极为纤细的经脉。
她的神脉,长回来了?
爻桤面色一白,那不就是说,母上出事了?
她急忙御风朝爻神宫飞去,临行前看了花生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花生不太看得懂,但它明白了一件事——主人不要自己了。
它委屈地叫了一声,然而抬头看起,主人已经离开了,背影决绝,没有半分回头的意思。
爻桤拼命往爻神宫赶,期间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凡间的那些人总爱求佛拜神了,因为已经身处绝望了,想给自个儿找一个活下去的期望。哪怕有些人心底不信,却也还是乐此不疲。
爻桤本来对此嗤之以鼻的,然而此刻却是在心中默默为母上祈祷。
她不求别的。
她只求母上安好。
她愿意用一切去换。
爻桤刚到门口时,正巧撞见采薇采莘出来,神色有些匆忙,也有几分难过,她心里“咯噔”一下,随即被抓住手腕。
“小殿下去哪儿了?师尊正找你呢,她……她有些话想和你说。”
“母上可有事?”
两人对视一眼,却不语,只是握着她的手腕,眨眼便带着她来到爻汐寝殿前,轻轻推了她一下,道:“师尊正在里面等你,小殿下快去吧。”
爻桤看了大门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采薇采莘,随即向前走,轻轻将手搁在门上推了一下。她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跳起来,她很怕推开门,里头却空无一人。
很久很久之前,她曾看过一个话本,里头讲什么,她忘得差不多了,眼下却独独想起一句话——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及。
爻桤抿紧唇,缓缓走了进去,入目是一张绣有白鹤的屏风,隐隐约约能瞧见屏风后的人。
爻桤深吸一口气,大步绕过了屏风。
“母上。”
靠窗而坐的女子正在看书,眉眼精致却也清冷,只是脸色太过苍白,这般笔直地坐着,仿若雪山上的冷松,清瘦极了,似有风吹动了她如墨的长发,微微摇曳。
听见声音,女子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素来清冷的脸上有了几分笑意,“思安,你来了。”
“母上。”爻桤死咬着唇,走过去,大着胆子握住了她的手,触之冰凉,似千年不化的寒冰,她颤着声音道:“母上,别,别离开我。”
爻汐沉默了一下,似乎不知该说什么,终是苍白一下,道:“思安,每个人都会死,神也不例外,我大限已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