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照用钳子轻拨暖盆里的炭火,这钳子平时是用来掰犯人牙齿的,在火里一搅有腥臭的气味散发出来。
周灵安身上一哆嗦,音量小了些:“卢家的也敬着我妹妹,她生不出来,只能靠着我妹妹的肚子!等这孩子落地,阖家都有好处。薛照,你别看不清形势。”
薛照举起烧红的钳子,走向周灵安:“孩子自然是会落地的,但你妹妹……”
周灵安下意识后退:“你,你想干什么!伤了我,二公子不会放过你!我妹妹更是他的命根子!是他心尖上的人!”
薛照烫死了牢门上的一只臭虫,随后将钳子扔进火盆里,蔑然道:“周灵安,你妹妹眼下是很受宠,但她是子凭母贵,还是母凭子贵,你难道不清楚?孩子就快出生,你牵连进大案之中,挺巧的,二公子不是个有耐性的人,这你应该明白。”
周灵安闻言目光一颤,双手抓住木栅:“母子连心,孩子是我妹妹生的,二公子自然会厚待我周家——你知道什么了!你想做什么!是不是二公子让你——”
薛照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让人动刑,只是在周灵安的牢房前烧了一大盆火,火光耀眼照得夜如白昼,周灵安辗转难眠,稍有些睡意,狱卒便将他呵斥叫醒,再加上薛照所言,只一晚整个人就脱了层皮似的。
从大狱出来,薛照进了萧约私宅,看着热气腾腾的腌笃鲜,冷哼一声:“吃这么咸,也该查查你。”
天色浓黑,香气越过矮墙屋檐,薛照似一片红叶悄然翻墙落地。
“比我鼻子还灵,正赶上饭点。”萧约不意外薛照能找到这来,端着锅子朝他笑,红彤彤的一团小狗在他脚边摇尾巴。
薛照也不意外萧约的不意外。
萧家在奉安重新买了所大宅子,不过是在近郊的位置。
萧约另外在城里照庐巷租了一间小屋,为的是自己在此制香方便,再加上要和薛照纠缠,隔开父母妹妹也更安全。
薛照头衔很多,司礼监和缉事厂事多如牛毛。萧约进不得皇城,更不可能直接送上门往地狱阴司一般的缉事厂闯,又没打听到薛照私宅的位置,不过他并不着急,在家里生火煮上一锅腌笃鲜,也算是复习先生教授的课业了。
进屋坐下,暖和又安宁。
薛照的私宅里只有韩姨一个人伺候,上了年纪的人手脚不便,平时她一个人住饮食都很简单,薛照偶尔回去菜色也不会变什么花样。宫里不用明火,饭食都是提早做好了,用炭盆煨着送向各处,只有点热气,没有烟火味。薛照是奉安人人闻之生畏的邪星,但时常忙得吃不上一口热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