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照至今身上还弥散着烟熏火燎的气味,他三日没有合眼,双眼满布血丝,死死地盯着齐咎怀:“把萧约还给我。”
梁国会试在二月举行,共考三场,分别在初九、十二、十五日举行。1齐咎怀刚考过第一场,回到会馆便见到杀意毕露的薛照。
齐咎怀亦是盛怒,横眉立目,卷起袖子一拳挥向薛照:“你还有脸提起栖梧!你先前是怎么说的?你就是这么保护他的!你还问我要人,你才该赔天下百姓一个明君!若不是你,栖梧如今该高坐明堂,而不是葬身火海!”
薛照没避让这一拳,但齐咎怀是个羸弱文人,就算是用足了十成力道也不过尔尔,何况薛照感觉得出,齐咎怀并未全力出拳。
“萧约尊你敬你,你却欺他瞒他。”薛照目光沉沉地看着齐咎怀。
“他尊你为师,满心希望得到你的认可和祝福,你却想法设法把他与我拆散。”薛照道,“你对萧约做了什么?但凡清醒,他都不会让你们得逞。”
薛照语气肯定,齐咎怀眼中闪过一丝张惶和愧疚,但他咬死了不肯承认:“你真是失心疯了!那日我与裴楚蓝和栖梧相聚,算是饯行,裴楚蓝功成身退继续云游,我也回来备考,只留下栖梧留在碧波藕榭等你来接。你为什么没有及时接应?若非如此,栖梧怎会落单受害?”
“我被梁王绊住,也在你们的算计之内。”薛照猩红眼眸盯着齐咎怀。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齐咎怀不敢与他对视,侧身叹息道,“栖梧是陛下认可的储君人选,如今却成了冤魂孤鬼,满盘筹划悉数落空,国本又无着落,战乱不知何时能够彻底平息,功亏一篑,天意弄人!”
薛照没有接话,掌心紧紧攥着那块被烧毁的金锁。
齐咎怀道:“事已至此,再追究谁是谁非也是枉然。栖梧不在了,连尸身也不得整全,你至今不肯将他入土为安,还想害他到什么地步?”
薛照闭眼:“不许咒他。”
齐咎怀:“你清醒一些,栖梧已经不在——”
“我说不许你咒他!”薛照低吼,掌心皮肉被金锁狰狞的棱角扎穿,“萧约没死,我感觉得到。”
鲜血从掌心滴落,血珠成线,薛照定定地看着齐咎怀,一字一顿咬紧了说:“我们是结发夫妻,心有灵犀。我感觉得到,萧约还在,在离我很远的地方。”
齐咎怀摇头:“你疯了……”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为什么都要跟我作对,为什么非要拆散我们?”薛照血淋淋的手掌压着不成样子的金锁贴在心口,“我服下了有挂碍,我的命就和萧约连在了一起。我的心还在疼,所以,萧约还在。”
短短三日之间,薛照已憔悴得不成人形,但他眼里还有微光,或许是泪水盘桓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剧烈疼痛给他带来的希望。
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服下有挂碍这样自苦自伤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