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的话让两个人都吃了一惊,柳柏还好,陶竹心里突突直跳,讲道理,他和钱旺相处这么久,还从没想过确定下来哩。
按理,在黑山村,从提亲到成亲要走那么几个有数的步骤,都是一步一步按照习俗来的。哥儿不同女子,嫁娶虽然要简单些,但也是有规矩的。比如男方若想和小哥儿成亲,需先请媒人到小哥儿家里去提亲,并将纳采礼送到小哥儿家以表诚意。钱旺这步做了,陶父也接了提亲礼。但这只是开始,之后还有找人测算生辰八字;男方向小哥儿家送聘礼;择定合婚的良辰吉日正式订亲这几个主要的事儿没影呢。
在这种情况下,陶竹本应该只是跟钱旺见个几面的,可现在他们之间你来我往,俨然像是亲事已定,即将要举办成亲礼的架势了。
而且,村里村外的人都是这么认为,有人看热闹,有人等着喝喜酒哩。
“钱旺对订亲这事儿怎么看?”秦锋问。
“他自然是紧着定下来的,可我不愿,我还没准备好,也没摸清楚他这个人怎么样,不好草率的决定这么重要的事。”
“如果我没记错,从钱旺提亲到现在是不是有三个月了。”
“嗯,他说过,差不多快一百天了。”
从提亲到成亲,按礼数走一遍,差不多是两到三个月。
“如果再拖下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陶竹不明白,他这么谨慎,慢慢相处不轻易和钱旺往前走一步就是为了名声。
“怎么说?怎么对我的名声不好?”
“说的难听点儿,现在你们两个人的相处已经越界了,和定下来其实没什么差别。你们交往频繁,这事儿两个村的人都知道,尤其收礼物这件事。如果你迟迟不答应,最后一拍两散的话,人家会说你吊着钱旺。不如定下来,说明你是诚心和钱旺相处。而且最后真有问题,你让陶叔出面解除婚约,这样比你们现在有问题再分开体面。”
“是这样吗?”
“可是订了婚再退婚,样子不是更不好看,不是成了别人的笑话?”
这事儿怪不得陶竹担心,在大麦乡,姑娘和小哥儿的名声是最珍贵,也是最脆弱的东西。不论怎样,清誉万万不能有损毁,这东西有时候甚至比命重要。
一个小哥儿要是订婚再悔婚,有些人家就要想,是不是这个哥儿有什么问题,叫提亲的人家看不上嫌弃哩?那他们以后给人介绍这个哥儿就得多思量思量了。
柳柏理解哥儿的名声最是紧要,可他也看得出来,陶竹心里不是想分的。秦锋的话虽然不无道理,但对陶竹来说有些冒险,最后到底该怎样,他也想不出个法子,这事儿着实愁人。
陶竹心里也乱,想张口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半晌,他喃喃:“确实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一个,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了......”
他人话语的力量总是有限,这事还得当事人自己想明白。
三个人一时之间都没了话儿。
几声叹息消失在正午和煦的轻风里,阳光越升越高,屋里被晒的暖烘烘,袅袅炊烟萦绕在村子上空,家家户户传来饭香。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柳柏忙活着做午饭了。他把陶竹安顿在里屋,自己和秦锋到外屋收拾。想着陶竹心情不好,他打算做些爽口开胃的饭菜,除了陶竹最爱吃的油饼,还可以做个酸菜鱼,反正今天不忙,午饭可以慢些吃,那就再做个炒香干......一边想着,他一边熟练麻利的揉出面团,起锅烧油,把面饼下油锅,刚翻了两铲子,陶竹从里屋出来:“午饭不吃了,我先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