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巷子里足足围有十几个人,直把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从服饰上看,这些人与普通护院并无什么不同。但细瞧便会发现他们的眼神十分凌厉,往那一站仅仅凭借气势便足以让人不敢靠近。
姜予微头戴幕离,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这些人一眼,暗自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然后在金蝉和南枝的搀扶下进入车厢内。
上次只有她一人独坐,这次有三个人。出城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干坐着也颇为无聊,所以出发前她特意带上了六博。
一说玩六博,南枝立即答应下来。她本就是爱玩的性子,还软磨硬泡的拉上了金蝉一起,说是人多更好玩。
就这样三个人玩了一路,最后以姜予微赢得五百钱而告终。
这五百钱其中有四百钱都是南枝输给她的,下车时看到南枝那肉疼不已的表情,她便忍俊不禁。
无论是叶子牌、双路还是六博,只要是和姜予微一起,南枝都是输得最厉害的那个。
偏偏她又不长记性,这次输完没过多久,下次兴冲冲的还拉上姜予微一起玩。
有时候姜予微都忍不住在怀疑,她每月的那点月俸是不是都输给了自己?
从山门而入,一行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大雄宝殿。平素络绎不绝的香客此时都不见人影,只有圆悟大人带着众多弟子在殿内做早课。
姜予微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怕是山门已经守好了人。
大殿内的佛祖金身有数丈之高,施阿弥陀佛接引印,法相庄严。微微睁开的佛眼慈悲怜悯,俯瞰前来参拜的云云众生。佛像前的香案上除了供奉有宝烛香火外,还有新鲜的瓜果、清水等物。
姜予微跪在蒲团上诚心许愿,唯愿她所在意的人都能长命百岁,无病无忧。
参拜完后,她去寻了方丈了无大师。跟大师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大师沉眸犹豫许久,终是同意帮她为护身符加持。
姜予微大喜,再三道谢,又让南枝去添了些香油钱。
因为加持前还需要稍做准备,所以她们先去后院的禅房歇息。
南枝鲜少来静观寺,一路上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央求姜予微带她去寺中逛逛。
姜予微因为前几日那段无辜生出来的事端,本不想再节外生枝,免得又惹陆寂不快。可奈何实在熬不住南枝又磨又缠的撒娇,只得答应。
她没好气的敲了下南枝的额头,笑骂:“你这丫头成日里只知道玩闹,哪有像你这样伺候人的?”
南枝捂着被她敲过的地方,眉头上挑,面露狡黠。略带稚气的脸上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天真娇憨。一袭葱黄色撒花洋绉裙,上配天青色绣花小袄。秋水明眸,顾盼神飞。
“那是因为夫人您好,所以奴婢才敢如此放肆啊。”
看到她这幅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姜予微简直苦笑不得,带上她们继续在寺中闲逛起来。
上次她主要去的是后山,这次特意挑了相反的方向。
绕过钟鼓楼往北边而去,行了约莫有数十步远,穿过月洞门后迎面看到不远处坐落着一座气势恢宏的琉璃塔。
第78章 昏倒
塔身足有十三层之高,意寓佛教在传入中原之初的十三宗派。高耸入云,似与浮云平。
塔内最底层的中央供奉着西方三圣,旁边则是增长天王、广目天王和持国天王像,再往上是明王五尊和十伎乐天。
十伎乐天之上依次是华威世界、极乐宫和琉璃圣境。飞檐风铎、瓦当斗拱,无不精美绝伦,令人叹为观止。
上次来时没有仔细观赏过这座琉璃塔,还真是她的损失。
在塔内流连了小半个时辰,几人才意犹未尽的出来。再往前去就是角门,角门外有一片松林连接着后山,枝繁叶茂,颇有遮天蔽日之势。
林间有一条溪涧,从山谷缓缓流下。溪水清澈见底,偶然见到小鱼小虾畅游在水滴卵石之间。此景倒正是应了那句“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姜予微玩心大起,提起裙摆从溪涧上跨过,来到一块孤石旁蹲下。手心掬起一捧冰凉的溪水,朝两人泼去。
金蝉身手好,又习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个闪身立即躲了过去。但南枝却被她泼了个措手不及,身上溅了不少水。
她忙用帕子擦了擦,用力跺了一下脚,嗔怪道:“夫人,您也太坏了!居然偷袭奴婢?”
姜予微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横波入鬓,转盼流光,恍若神妃仙子,“你不服,咱们就来比比看如何?”
南枝当然不肯示弱,踉踉跄跄的下到溪边也朝姜予微泼起了水。
银铃般的笑声萦绕在松林间,温澜潮生,让人瞧着不免生出阵阵暖意。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几人嬉闹了片刻后便准备原路返回。山间林密,正值晌午也不觉得炎热。
姜予微玩得尽兴,眼睫上沾着水珠。南枝拿出帕子替她擦拭,道:“夫人,您瞧瞧,您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肯让我?”
南枝得意一笑,“战场之上岂有随意相让的道理?”
草草擦过一遍后,她准备把帕子拧干些再去擦身上。
然而这时,她的眼睛忽然撇向姜予微的身后立即瞪得如铜铃般。喉间发出一声惊呼,恐慌万状的拉住姜予微的手急急往后退。
姜予微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头顶的松枝上挂下来一条蛇,离她的头堪堪只有数丈之远。
蛇通体灰褐色,上有花纹。身体足有婴儿的手臂粗细,头呈三角,眼神无比怨毒。吐着猩红的蛇信子。蛇头往后一缩,竟然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姜予微吓得脸色霎时惨白,双腿重得如同灌了铅般呆立在原地连一动也不能动。
她从小最怕蛇,这么近的距离还是第一次见到,顿时吓得三魂七魄离体而出了。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身旁的金蝉忽然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掐住了蛇头,把它从树上拽了下来,然后另一只手捏住蛇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