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是最后一个。
他退出大堂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江澈依旧站在原地,含笑看着他们狼狈逃窜。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李茂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门外。
这一刻,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燕王,真的要反了!天下,要大乱了!”
眼看着众人逃离,江澈却没有丝毫的慌张,而是来到了一处密室,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账本。
这才缓缓的走向了巡城司大门。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身上那件普通的青色布衣在光线下纤尘不染。
衙门外,周悍和他手下那帮左卫营的弟兄们早就围了上来。
一个个神情紧张,里面的动静太大了。
那几声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巨响,根本不似人间之声。
“江头!”
周悍一个箭步冲到最前。
一双牛眼上下打量着江澈,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哪怕一个伤口。
“你没事吧?里面的龟孙子呢?”
预想中江澈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画面完全没有出现。
他背着手,神态悠然,甚至还对着周悍笑了笑。
“慌什么,该做的都做完了。”
江澈的目光扫过众人紧张的脸,淡淡开口。
“咱们回营,剩下的等着二殿下收网就行。”
“啊?”
“回营?”
一众左卫营的士兵全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周悍更是急了,他一把拉住江澈的胳膊,压低声音道。
“江头,就这么走了?咱们啥也没干啊!”
“刚才锦衣卫那帮孙子屁滚尿流地跑出来,咱们可都看见了!现在一走,功劳不就全成二殿下的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弟兄们立刻附和起来。
“是啊头!功劳都是抢出来的!”
“咱们在这儿守半天,就听个响?”
他们是兵,是刀口舔血的汉子,为的就是封妻荫子,为的就是军功!
眼看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却要拱手让人?这谁能接受?
江澈看着他们急切又困惑的模样,也不恼。
他从怀里慢悠悠掏出一个那个册子,封皮是青色的。
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账本。
“谁说咱们没功劳?”
他把册子递到周悍面前。
“念给弟兄们听听,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周悍一愣,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两眼一瞪,嘴巴张了张。
他一张糙脸憋得通红,粗壮的手指在书页上戳来戳去,最后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地说道。
“江头,俺不识字。”
周围几个士兵发出了压抑的偷笑声。
江澈顿时翻了个白眼。
他环视一圈,问道:“还有谁识字的?”
人群中沉默了一瞬,一个身材中等,看起来比旁人多了几分文气的士兵迟疑着走了出来。
正是于青。
“江头,我读过几年私塾。”
“好,你来。”
江澈朝他点点头。
于青恭敬地从周悍手里接过册子,好奇地翻了开来。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拿着册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老于,你咋了?”
“快念啊!上面写的啥玩意儿?”
众人被他这副见了鬼的表情搞得心里直发毛,纷纷催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