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哥儿你前些日子送的银点翠簪……今年的内务府考察,不知为何极为严苛,十人去九,也就是春红机灵,把那银点翠簪赠给敬事房的公公,这才换取留宫试用一年的机会。”
当宫女,还有试用期的说法了?
陈顺安嘬了口牙花子。
说到这,婉娘瞥了眼陈顺安,担忧道,
“对不住了哥儿,那簪子本是你……”
陈顺安打断婉娘的话,摇头道:“既然都给了春红,该怎么用便是她的事,无需如此。”
婉娘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早饭后。
陈顺安将那发霉的鹿茸取出,用碎花蓝布缠好,放入随身小包。
照例牺牲色相。
愿念+3,出门上值。
婉娘整理了下散乱的衣裳,脸不红、气不喘,显得有些习以为常。
出了炒豆胡同,陈顺安展目远眺,只见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今儿又得挨热了……”
陈顺安摇了摇头,大步朝苇横街赶去。
途径阜成街,正值浮瓜沉李,西瓜‘破儿’时节(京师人把正值上市之时的某物,谓之‘破儿’)。
陈顺安花了三枚铜钱,挑选了一个皮色深绿,产于保州的花皮瓜。
这才抱着瓜,满意离去。
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
有两道身影齐齐站在窗前,俯视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万隆碓房的向掌柜,神色谦卑,立于一位锦衣男子身后。
“查出是何人烧仓了么?”
锦衣男子头也不回,声音平静,那从街上传来的烟火气,被他眼底的疏离和高傲,击碎得一干二净。
似乎在他眼中,路上那些都是些蝼蚁。
“对方手脚很干净。只知道贼人不少,实力不弱……”向掌柜轻声说道。
锦衣男子双目开阖,露出一丝冷光,
“那看来是水窝子他们干的了。赵光熙,还是柳如月……”
碓房、水窝子两方势力的逻辑十分统一。
若是找不到罪魁祸首的,那都是对方干的!
向掌柜目光掠过街头,忽然看到一道身影,稍稍停顿了下,道,
“下面那个老头,是苇横街的水三儿,资历深厚,上次也是他出手坏了庄坤的事。他可能知道一些内情,是否需要我出手将他擒来,拷问逼供……”
啪!
话音刚落,向掌柜的脸上多了一道清晰的手掌印。
向掌柜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都渗出血迹。
他伫立原地,一言不发,就连脸上那谦卑的表情都纹丝不变。
锦衣男子取出绸绣手帕,仔细擦拭手掌,声音冰冷,
“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碓房,又不是无恶不作的狂徒,还拷问逼供?你怎么不就地格杀?!
再说了,区区一个推车的水三儿,摇尾乞怜的泥腿子,能知道什么内情?
我祖上可是随圣上爷入关,负责三千骑兵饮食的庖长,更是抬山成了白山人!欺负这泥腿子,脏了我的手!”
向掌柜声音有些颤抖,道:“郑东家说的是。”
“尽快找到杨露,这只病大虫估摸着躲在哪里疗伤,呵,野惯了,连我都防。”
锦衣男子神色平静,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引起他的惊慌。
“其余东西,包括芙蓉膏火都能丢。但那只‘青罡洋火’丢了……我们十辈子,也还不清债。”
听到‘青罡洋火’,向掌柜眼底掠过一丝惊惧之色,连忙肃声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