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薇正在武场外院练习剑术, 白嫩的脸颊上沁了细密的汗水,木剑挥舞地虎虎生风。比之初学时, 已经进步良多。
徐晏身在高处,清楚地瞧见奚薇的手腕臂膀带了无力的微颤,若是往常,她已经制止了奚薇的动作。
轻轻叹了口气,徐晏只觉得自己默写仙术的时间可以提一提。
脑子里转过良多思绪,徐晏才堪堪收敛心神把注意力放在秋心身上。
嗯?秋心的路线改变了。
没有如昨日一般去往柳家与柳絮相处,反倒先在衣裳铺子转了转,然后在车行叫了一辆马车,听她的说辞,是要出城。
马车晃晃悠悠经过街道,出了城北的尚武门,徐晏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城外与城内的烟火人家不同,格外寂静,连风吹过林梢的声音都清晰入耳。
马车走的官道,来往有稀稀疏疏的商旅之人。马蹄嘚嘚行至一处格外幽静之地,秋心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在她停下的不远之处,依稀可以看见被高大苍翠树木遮掩的阶梯小道。
徐晏抬头往山顶望了望。燕山并不高大,被满眼苍翠包裹着,偶尔有飞鸟振翅。
燕山上的道观并不多,只有善诊疗的青木观和求姻缘的桃花观。
青木观体贴病人劳苦,坐落在山腰之处,观中多为道士。而姻缘难求,直至山顶才能瞧见桃花观,观中修行的多是女冠。
秋心,她是想去哪里呢?
沿着蜿蜒的山道,秋心走得很慢,显得十分犹豫,却在隐隐望见屋檐尖角的一刻,握紧了手中的不知是什么的小物件,坚定地加快了步伐。
桃花观里有一颗百年的桃树,古木参天,枝繁叶茂。时值夏日,碧绿的枝叶探出围墙,在灿烂的阳光下舒展身姿。红色飘带下的木牌如同精致的流苏,随风飘摇,呼应着热烈的阳光。
秋心的目标十分明确,她没有如同观中其他的连理之人敬香跪拜,而是直接走到了桃树之下。
桃树下站的都是成双成对、举止亲昵的璧人,秋心只一个人反倒显得十分突出。徐晏立在高高的屋檐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一举一动。
秋心是长相英气的女子,身量也比寻常女子高挑。她的着装总是干练简洁,除去祝夏节那日,她穿的比之总是男子装扮的柳絮还要简朴。
今日她显然是特意装扮过,雪色撒花月华裙,白皙的脸上细细打了胭脂,整个人显得十分柔和。
她摊开手掌,徐晏瞧见她手中的小物件乃是折叠整齐的绢帕,白色的绢帕上绣了同色的细密纹样,只能看出些凹凸感。
桃树边有个放置空白木牌的摊位,一位灰衣的女冠守着。秋心问女冠要了块木牌,用毛笔写着什么,写完后又将手中的绢帕绑在木牌上。然后走近了桃树,双手捧着木牌,虔诚地向桃树拜了三拜。
木牌被投掷上去的那一刻,秋心闭上了眼睛,徐晏仿佛能看见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如同每一个陷入情爱中的女子一样。
木牌被挂在桃树高高的枝丫上,墨水被阳光烤干,仿佛如此,许愿的人们都能得偿所愿。
明明是是满怀期待的事情,但秋心在睁开眼睛后,却陷入了一种怅然若失的状态。她最后瞧了一眼树上的木牌,恍惚着离开了道观山门。
徐晏记了记秋夕扔的木牌的大致位置,决定晚上再来取。然后跟上了秋心。
*
春茶武场,后院。
奚薇沐浴完,洗净一身尘屑,躺在椅子上休息,她今日一不小心练习过了头,现在腿脚酸软,使不上力气。
“奚小姐。”她才闭上眼,夏荷端着托盘走进屋里,她把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夏荷师傅,有什么事情吗?”奚薇坐直了些,勉强打起精神。
夏荷略带歉意解释:“今日是我安排不周,让奚小姐练习过度,我拿了些药酒给奚小姐揉一揉筋骨,免得留下暗伤。”
奚薇知道是自己由了性子,哪里还能让夏荷道歉:“夏荷师傅,是我自己多练了时间,不是您的错,我回府用些药酒就是。”
夏荷没有争辩谁对谁错,而是说:“武场的药酒是秘方,对身体更好,若是奚小姐现在不方便,可以把药酒带上回府擦拭。”
“谢谢。”夏荷都这样说,奚薇便没在拒绝。
夏荷见此,心里松了口气,毕竟是桑城的首富之家,若是奚薇因为修习出了事故,春茶武场可担待不起。
“如此,奚小姐好好休息,我便先行离开了。”
“等等。”奚薇突然想到些事情,叫住了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