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理梅四岁时,阿勒达瑞安再度出航,埃仁迪斯数度挽留,却阻拦不了王储的决心。送别丈夫后,她对着广阔的大海,突然感到一阵心绪翻涌,大哭起来。
她终于明白了,她的丈夫从未深爱她。
三年后,阿勒达瑞安仍未归航,埃仁迪丝从“探险者公会”的消息中得知自己的丈夫预计还要在中土停留很久,她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到王后处哭诉。
说到动情处,埃仁迪斯有些不知所谓:“对岸难道有什么在蛊惑他吗?他如此迫切地出航,又如此逗留——”
“不要再有这样的猜想,他只是太专心于对岸的事务。”王后犹豫很久,拍了拍她的臂膀,“至于他对你如此……我也没有预料……我不忍欺骗你,我的儿子曾对明雅图尔王胞弟的未婚妻……”
失魂落魄地回到宅邸,埃仁迪斯从藏室中拿出那条缀满珍珠的白裙,那条她一次也没有穿过的美丽裙子。
她颤抖着手,抄起剪刀,正要剪向那冷光轻盈的白纱,却又脱了力。
她愣了很久,最终穿上这条裙子。虽然制衣者在远彼岸,她却感觉这条裙子意外地合身,她茫然地走向穿衣镜,看向镜中。
她看到这条裙子如此美丽庄严,如月光铺满的汪洋,如白雪覆盖的高山,可裹在裙中的自己却黯淡渺小。
裙子分明合体得不能再合体了,她却像穿上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多么奇怪,多么失衡!
这时,安卡理梅从门后钻出来,七岁的女孩脸上刻意挂起灿烂的笑:“母亲,你穿这条裙子好好看啊!我长大了也能穿这样的裙子吗?”
她说的虽然是问句,神情却有理所应当的自信。
埃仁迪斯看着神采飞扬的女儿,喃喃:“……当然。”
不久后,埃仁迪斯带着安卡理梅离开王储的宅邸,回到自己的家埃梅瑞依,王都附近的一片青翠草场。自此,无论是阿勒达瑞安归航,还是他提前继位为国王,她再没有去过王都,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
安卡理梅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希望她继承王位,那时努门诺尔的王位继承法还没有允许公主做王储,也从未有过女王。
同样,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父亲并不爱母亲,他心中有另一位女子——不是父亲告诉她的,实在是母亲并不善于隐瞒,而且为了恐吓她远离男子,常常要提及父亲的罪过。
“他们最险恶之处,就是爱慕盛大、华贵,却要自己的妻子弱小、易于掌握。”
等到她长大一些,父亲也执掌王权有一段时间了,便力排众议,修改了法律:国王之女具有与过去继承法中的国王之子同等的继承权,但女性继承人可以因婚配或其他原因拒绝王位。
于是,她跟随父亲巡视港口、工厂,在官员、议员中行走,游刃有余地学习着管理这片富饶土地的技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