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非要亲手喂他饭菜,说他手受了伤。
其实受伤不能动的只是左手,他右手只擦皮有淤青,活动自如。
可她偏不让他动弹。
在她的身上,李雪峰感觉有一种母性的宠爱在散发。
尽管吴咏梅只比他大七岁,可她言语动作温柔体贴,加上外貌特征有几分神似,让李雪峰不禁想起早逝的母亲。
那是一九七一年的深秋,那年他八岁。
他和母亲随父亲所在的工程队,住在四川眉山下面的一个荒野山坳工地。
工程队打隧道,修筑铁路。
这天早上,母亲说到七八里开外的小集市,去买点肉和蔬菜。
结果,一去不复返。
三天之后,尸体找到时已惨不忍睹。
歹徒极其残忍,把母亲糟蹋之后,用石头砸死毁容。
父亲没让他去看母亲的遗体,他哭得死去活来。
在那个动乱年代,没人会关注一个外地人的死活。
结果凶手没有抓住,母亲的仇一直没报。
这也成了李雪峰心中的一根刺。
他从此不愿意再提及,怕自己情绪失控。
“你以为自己是谁,铁人王进喜吗?”
“你流了很多血,我见你时脸色尸白,林医生说伤到软组织,肌肉里有许多细血管都被割断了。”
“医务所里没有血浆,只能依靠营养慢慢给补回来,我这里也只有鸡和鱼。”
吴咏梅没注意到李雪峰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唬着脸白了他一眼,训斥道。
“是,谢谢吴姐。”
李雪峰回过神来尴尬一笑。
“你先自己用汤匙喝鱼汤,我去把鸡肉去热一下,今天把它吃完,明天吃新鲜的。”
吴咏梅睨了他一眼,端着钢精锅离开房间,去医务所小食堂热菜。
到了晚上,刘丰从上海赶了回来,一路上风尘仆仆,汽车进厂区之后,先到的医务所。
简单询问一下伤情之后,他舒了口气,从旅行包里取出一件礼物。
“雪峰,这是上海流行的男式雪花呢大衣,就作为你的新年礼物。”
“哇,这可贵重,多少钱?”
“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送你的还问钱?你为我争了一口大气,我得好好谢谢你。”
刘丰也没藏着掖着,实话实说。
这几个月里,应该说是他这生最紧张的日子。
岳父的压力,全都转嫁到他的头上。
他既要外出接订单,又要关注厂里的生产情况,可分身乏术。
关键时刻,是师弟李雪峰白天黑夜地干,帮他解决了生产与技术难题,让他能集中精力搞定订单,回款。
算是一炮打响。
现在,上海的BP机订单猛增,明年厂里的生产任务不用愁了,而且还会继续。
工厂还要增加新的封装测试线,以及贴片生产线。
“嘿嘿…”
李雪峰开心地傻笑。
吴咏梅、王建国等人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哦对了,你们中间有谁在日语方面,有点基础?”
刘丰指着胡建春、王建国和周立群询问。
现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刚才每人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连英语都是磕磕绊绊的,谁还会日语?
“我有基础刘副总,大学里日语是我的选修语种。”
忽然,吴咏梅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