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圣贤,七情六欲谁也不能戒免。
李雪峰回忆了一下,自己已有六年没有见着父亲,更谈不上一起过年守岁。
既然家在贵阳,今年必须回去。
他打电话给远在上海的吴咏梅,告诉说他的父亲一家,已经搬到贵阳飞机坝。
正式告之他的决定:
年三十回父亲家里,初一下午飞上海,计划初四返回。
电话里的吴咏梅听罢,激动得当场啜泣。
他总算是恢复到正常男人的状态。
春节前三天,公司里忙于年终结算,各部门发放年终奖。
一线员工大都是本省境内人士,揣着钱心头野了,开始考虑如何回家。
团伙包车,搭便车或订火车票,一片忙乱。
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归心似箭,说什么都没用。
年三十大清早,李雪峰让切诺基司机开车,送他到贵阳火车站。
前几天他打通了建筑处设计科电话,父亲告诉他说,家就住在飞机坝八达巷。
八达巷离火车站很近,也就一百米。
双方约定年三十早上八点钟,父子俩在火车站前广场碰面。
年三十大清早,贵阳火车站前广场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长途到站人群,短途登车回家的都有。
关键是前广场还是社会车辆长途客运站,这里发车是坐满就走,跟国营客运站定时发车不一样。
吆喝声、吵闹声混杂一气,让人烦躁。
在这里找人,宛如大海捞针。
李雪峰有些后悔跟父亲约在这里碰面。
广场上寒风凛冽,好在他穿着雪花呢子大衣。
“雪峰…雪峰…”
尽量现场吵闹声喧嚣,但李雪峰还是听得见,在他身后响起的绍兴口音。
他暮然回首,看见一位男子气喘吁吁从场外跑进来。
高个子清瘦脸庞,五十三四岁年龄,头发花白。
穿一身天蓝色铁路制服,外披一件工地上常见的灰蓝色棉大衣。
太熟悉了,几十年如一日,基本没变。
“爹爹…”
李雪峰用绍兴土话喊了一声,迈开大步冲上前去,眼泪夺眶而出。
父子俩走到根前却止步站着,互相打量。
李秉承双手微微有些抖颤,想上前拥抱儿子,却有点不太好意思。
儿子长大、成熟了。
“你公司在乌当区,大清早坐公交车应该六点钟就得走了,到这里还要换乘2路车过来。”
李秉承故作轻松问道。
他其实早就来了,就在2路车的终点站等。
“不,我单位用小车送我过来的,很快。”
李雪峰笑着回答。
“哦…那我们回家。”
“嗯。”
李雪峰跟上父亲步伐,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