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虚空前行,脚下是无尽的断裂与混沌。九厄剑在肩头震颤,剑脊裂痕中那道苍老的声音尚未散去,余音如锈铁刮骨,刺得识海生疼。可陆渊没停,也没回头。
他只将怀中的玉简攥得更紧了些。
一步踏出,风如刀割。乱流尽头裂开一道口子,寒风裹着沙砾砸在脸上,眼前骤然一亮——葬风崖。
云州最北的断崖,终年刮着能把魂魄削成碎末的罡风。此刻朝阳未起,天边压着一层铁青色的云,崖壁如被巨剑劈过,垂直向下,深不见底。他落下时,右臂的剑骨纹路正顺着血脉攀爬,皮肤下浮现出青铜般的脉络,像是有古老的符文在血肉里苏醒。
他没去管。
指尖一划,掌心裂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俯身,在崖顶巨岩边缘,以血为墨,刻下第一个字——“七”。
血渗入岩层,字迹未干,九厄剑忽然从肩头挣脱,悬浮半空,剑尖直指苍穹。天地灵气瞬间凝滞,低频嗡鸣自地底升起,整座崖壁微微震颤。
他没抬头看剑,继续刻。
“日”、“后”、“我”、“若”、“成”、“魔”……每一字落下,都像在割他的寿元。指尖颤抖,血流不止,可笔画刚劲,毫无迟疑。最后一字——“斩”,他几乎是砸下去的,整条右臂的剑骨轰然共鸣,裂痕闭合,发出龙吟般的震响。
血字成列,深嵌岩壁:“七日后,我若成魔,亦斩天道。”
话音落,风停了。
不是减弱,是彻底静止。连沙尘都悬在半空。九厄剑悬于头顶,剑身微颤,仿佛在回应什么。陆渊喘了口气,抬手抹去脸上的血,冷笑一声:“你说我主宰不了?那我就把命押上,看这天,敢不敢收。”
他转身,走向崖边。
下方是噬灵风暴的核心,黑云翻滚如沸,电蛇乱窜,空间被撕成碎片,法则乱流如刀片般切割一切。那是连合体期修士都不敢踏足的死地,可他脚步没停。
撕下右臂的染血布条,露出整条手臂——剑骨纹路已覆盖全身,皮肤下银河纹路缓缓流动,左眼的破碎星河与右臂的青铜脉络交相辉映。他低头看了眼,低声自语:“既然要觉醒,那就一次醒个彻底。”
纵身一跃,坠入风暴。
风如亿万把刀,瞬间割开皮肉。血还没流出,就被乱流卷走。他不闪不避,任风暴撕扯,反而张开双臂,以道痕观法逆向解析每一缕侵蚀之力。那些曾让他痛不欲生的噬灵法则,此刻成了养料,被剑骨贪婪吞噬。
第一日,他被撕下三层皮,血肉模糊,靠九厄剑残念低语维持意识。
第二日,风暴中浮现无数残魂,皆是曾被他吞噬的怨灵,如今却如臣服般低头,向他跪拜。
第三日,剑骨开始与脊椎融合,每接一寸,骨骼便发出龙吟,几欲炸裂。
第四日,他睁眼,左眼星河暴涨,竟能短暂窥见半炷香后的未来——自己倒插在崖顶,剑穿心口。
第五日,他笑出声,将那预兆生生掐灭:“未来?老子自己写。”
第六日,风暴眼深处浮现出一尊巨像轮廓,四象封印的残影一闪而逝,他认得那符文,与万骨枯渊的灵根刻印同源。
第七日,黎明前最暗的时刻,剑骨最后一道裂痕闭合,整条右臂化为纯粹的青铜剑体,与脊椎相连,贯通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