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她脸上却毫无血色。
杏薇看她这样,莫名有些心慌,而后就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行了,都快些回去当差吧,这种时候可不能让人挑出咱们听松居的错来!”
“是。”
丫鬟婆子们连连应声后便规矩散去。
寝屋内就只剩主仆三人。
怕屋里闷,杏薇撑了杆子让春风透进来,随后又递了一盏蕊花露过去。
“大夫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生了那么多汗?可是热了?”
张闻音摇摇头,内心波涛汹涌。
【母亲,我好恨,若是当年没有被选中,那今日这些苦女儿是不是就不用受了?】
这话,反反复复的萦绕在张闻音的心头。
十七年。
女儿成为太子妃的这些年里,被蹉跎得不成人样。
本该明媚如朝阳的脸颊上满是疲惫,看着她被那所谓的深宫规矩,贤德端庄的名声,和谢家上下的肆意挥霍拖累至此,张闻音拳头攥得生紧。
【谢家走到今日全是咎由自取,女儿原想着他们会知错就改,现而今才明白,不过都是些贪得无厌,蠢出生天的货色……女儿这一去,只怕昌国公府的荣耀也就到头了,母亲……别再为了谢家这些吸血的蚂蝗付出,你便是如我一样赔进去一条命,她们也不会感激就是!】
前世,女儿孱弱的交代着身后事,等她撒手离去后挥向谢家的屠刀就开始了。
十六条大罪落下来,满门无一生还。
从前昌国公府有多风光!
如今就有多凄惨!
想起这些,张闻音手里的蕊花露显然没端住,还好杏薇眼疾手快的接着,否则定是要烫伤她的。
“大夫人,可是太烫了些?奴婢这就去镇凉!”
杏薇正准备转身呢,却被张闻音喊住。
只见她额发间冒出些细汗,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灼灼风华,暮气沉沉的样子宛如老妇一般,满眼严肃的直接问道。
“我记得周家的赏花宴是定在明日,贺礼都备好了吗?”
“早备下了,三小姐特意让人送了信来提醒咱们周老夫人和周大夫人的喜好,所以奴婢从库房挑了两件秘色瓷瓶,正合适。”
赏花宴,送瓷瓶倒也合情合理。
“我记得爹爹之前送来过一个玲珑佛手香囊,把那个也找出来吧,我有用处。”
“是,大夫人。”
若她没记错,此次周家办的赏花宴上会有一位贵人到场,既不想要灭门之祸重现,那便从源头上彻底杜绝的好。
只要女儿不入宫,那么谢家就永远都只是偏居睦州的小门户了。
想到此处,张闻音深吸一口气。
她原本生得就是张芙蓉面,往日里春风和煦之时自然是谢家上下最惹眼的一抹俏丽。
但今日却不同从前!
眉宇间挂着的皆是严肃,神情也并非玩笑。
见此,旁边站着的杏薇也生了些疑惑。
好端端的一桩喜事,怎么大夫人却跟如临大敌似的?不等她开口,外头就有人打了帘子喊道,“夫人,大姑娘来了。”
“快,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