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认真,可惜堂上正在逗弄孙儿的婆母翟氏却并未理会。
这样的场面也不是头一回了。
从前满院子上下无一人肯替她出头,如今因着选秀一事,倒是有人愿意帮着周旋。
只见全妈妈往前走了一步,笑着打岔就对老夫人翟氏说道。
“老夫人逗二哥儿也好一会儿,可要饮口茶歇歇?老奴让人带二哥儿去院子里赏花扑蝶如何?”
这话也算是给了张闻音台阶。
老夫人翟氏抬眼看了全妈妈一下,眼中闪过些不愉。
但到底是伺候自己大半辈子的人,这点面子她不至于驳,于是慈爱的对着小孙儿问了句。
“深儿,可要去祖母的院子里扑蝶?”
“扑蝶?要要要!”
四五岁上下的谢云深奶声奶气的回答着。
只见他圆滚滚的身子上穿着宝瓶纹样的春日锦服,脚蹬华靴,一看就是娇养着长大的贵公子模样。
但就是那双上翘的狐狸眼像极了弟妹潘氏!
张闻音强压下对他的厌恶。
毕竟前世这小子长大后仗着堂姐是太子妃,张扬狂妄,干下许多荒唐事!
最后还连累得女儿失去了唯一的外孙。
一想到这些,她就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垂眸遮住了眼神里的恨!
“嗯,去吧,让乳娘带你去玩,但千万小心,别磕着腿。”
“是,老夫人。”
翟氏的话刚落。
那乳娘王氏就应了下来,上前把小主子抱起来,是一步也不肯叫他累着。
张闻音对此置若罔闻。
所以谢家会出小祖宗,与眼前婆母无底线的宠溺关系甚大,否则也滋养不出一家野心勃勃的废物来。
待众人散去后。
老夫人翟氏才坐直了身子。
刚刚还一脸慈爱,现在就变得严恪刚礼,且添了些不耐烦的看向张闻音。
她出身宣州翟氏。
自诩名门!
当初一心想着要给两个儿子找名门贵女来相配,可惜却打错了算盘。
彼时的谢家想要往上爬。
旁的不说,周转上就有些困难!
刚巧遇见了捐资买官的张家,若非自家老爷看重张家丰厚的家底,这桩亲事她原是不同意的。
但娶都娶了,也没办法。
她只好拿家里的那套规矩来教导儿媳。
谁知张闻音却是个“不开窍”的,治家理账不在话下,但却极难拿捏,多年无子也就算了,还拢不住丈夫心思。
简直就是个笑话!
因此,她对大儿媳张闻音一向颇有成见,全府皆知。
张闻音心如明镜。
知道婆母对她不喜多年。
但既有所求,也就不似从前那般硬挺着,恭敬上前递了茶,伺候着婆母用了两口。
温顺的如同羊羔一般。
午后的天光正亮。
此刻洒在她的背上,倒是添了几分暖意,但屋内因为老夫人翟氏的冷漠,这份暖意在逐渐消退。
“选秀在即,此刻出门去招摇并不妥当,祭酒家的女儿又如何,规矩门路教得还能比我宣州翟门更好?老大媳妇,你也是做娘的人,若是岫丫头谋了个好前程,你的后半生也算是有依靠了不是?还是沉下心思在家多陪陪吧,别整日就想着去外头挣脸面,那是爷们儿才干的事,不是你一个后宅妇人该想的。”
一句话,不但拒了谢云岫出门的机会,连带着张闻音也给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