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双原本冷漠如潭死水的眼眸乍然生了涟漪,似有探究的就看向张闻音。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她浑身一颤。
尤其是他眼神中不自觉透出来的狠绝,一圈圈的生把人往里头拽。
张闻音手指无意识的抓住了面前盖着的锦被,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冒出些心虚来。
阿弥陀佛,这位爷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否则怎么盯的她毛骨悚然呢?
“大爷?你怎么回来了?”
前世的他不是该好好待在上都,等她们带了女儿前去汇合的吗?
见她眼中皆是疑惑。
谢谨言也被她反看的有些不大自在,轻咳一声,打断了张闻音的眼神,而后轻描淡写的就解释道。
“周家要去上都,怕路上有个什么不妥贴的,所以陈祭酒让我回来帮忙照看一二,明日她们家还设了宴不是吗?”
这话一出,张闻音就有些不淡定了。
从前的谢大郎,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泥菩萨”,对于任何可能会被人骂钻营的事情都是避之如蛇蝎的!
尤其是与周家和陈祭酒的关系,颇为微妙。
既要靠他们上位,又不肯失了自己所谓的风骨姿态,因此别扭的很。
突然说他要帮周家和陈祭酒的忙,张闻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脸色透着些不可置信。
“是吗?我当大爷回来是为了藤姨娘呢。”
藤姨娘?
谢谨言瞳孔微闪,怔了怔。
显然是没想到张闻音会这么说。
见他这样,张闻音心中不由冷笑,做得出还怕人发现?
这谢家人还真是惯会把人当猴耍的!
没由来的添了些怒气。
但在事情办妥之前,她还不会和谢家撕破脸。
于是收敛起刚刚的情绪,下榻穿上锦缎软鞋,拉了拉外裳便如往日般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周家确实设了宴,妾明日打算带岫丫头一同前去,她三姑姑来信说许久未曾见了,这要是去了上都,还不知哪年能再在一起,所以……”
语气虽然温和,但一听就十分疏离。
她的话还没讲完,就听谢谨言打断道,“我与你们一同前去。”
这一回,轮到张闻音错愕了。
二人成亲十余载。
别说同房了,就是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次数都少之又少,所以她对于谢大郎了解实在不多。
但即便如此这变化也太大了些,故而露出些不解的表情。
“往日里这样的席面大爷不是不爱去吗?”张闻音脱口而出。
她可不想让眼前这不速之客扰乱了崔女官之事,所以极力阻拦。
谢谨言不知她所想,只是在听到质疑的时候习惯性的唇瓣微抿,脸上立刻有些不愉。
张闻音看见了,但内心毫无波澜。
前世的谢大郎,死在一年后。
对于她而言,这个丈夫可有可无。
他对女儿的前程也没什么坏的影响,所以张闻音并不想干涉他自己的因果。
不愉就不愉吧,她装作看不明白的样子,但实则寸土不让。
谢谨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若是在以前,还无人敢这般忤逆自己呢!
正欲开口,忽而脑袋又疼了起来,表情从凝重转为隐忍。
原本搭在八仙桌上的手忽得就用力收紧,指骨发白,脸色也甚是难看。
张闻音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一句关切来。
她知道谢大郎有头疾,发作起来的时候疼痛难忍,而他的死也正是因为这头疾发作,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