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少年年过十四,面容虽仍是稚嫩,却也长开了不少,是一副极其明艳的长相,目若秋水,面如桃瓣,即使此刻一身狼狈,也不掩其俊丽。
裴初顿了顿,伸手替他解绑,没一会儿秦麟走了过来,带来了他刚刚从谢庭芝那里得到的消息,“张公公死了。”
裴初怀里的少年颤了一下,这一刻,泪水决堤,刚刚被松开束缚的少年,却像是再也克制不住一般,抓住裴初的衣襟将头埋进了他怀里,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无所顾忌的放声痛哭了起来。
此后他身边再无亲近之人。
此后他身边再无背叛之人。
他真正认识到,没有权利只会任人摆布,曾经裴初在他心中埋下的种子,告诉他的野心与夺取,在这一夜雨水和鲜血的浇灌下,终于生根发芽。
秦麟站在两人身边,他将手里的伞朝着陛下和裴初倾斜,雨水在地上冲刷出淡红的痕迹,秦麟望着裴初肩上的伤口眉宇轻蹙,抬手准备叫人时,却见年轻的少卿朝他轻轻的摇头。
一直等到楚墨哭够了,被人护卫着重新回宫,裴初才在秦麟的搀扶下起了身,他肩上的伤因为之前抽刀抵挡不算重,看着却有些吓人,“下次莫再如此莽撞。”
秦麟一向严肃又话少,说出来的话也像责备,然而从他那张高冷肃穆的脸上还是能看出几分担忧和关切。这一次他来得有点晚,抵达的时候裴初已经进了屋内,和他一向配合默契的秦麟在里面动手的时候也放起箭掩护。
两人都是那种不怕死出手又狠的人,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合作,却仍旧能够对彼此交托生死,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还是让裴初受了伤,秦麟的眉宇拧成了结。
他已经及冠了,马尾被银色的发冠整齐的收拢,些许发丝散落在两边,墨色的抹额已经湿透,轮廓俊秀的脸庞滴着雨水,他的伞罩着裴初挡住风雨。
“事急从权。”裴初捂着肩膀上的伤没怎么在意,只是目光一抬扫过那几个尸体被搬出来的死士,眉头轻蹙。
从最后对方使出的杀招来看,这些人其实根本不在意小皇帝的性命,那么背后的主使是谁就很耐人寻味了。
***
至少可以确定不是太后。
小皇帝找到以后,裴初简单包扎就被人宣进了宫里,他换了一身松散的青衣,隐隐的还能看见胸口的那抹雪白染血的绷带。
外面是凛冽的风雨,屋内却是一室灯火澄明的温暖,宫殿内铺着绣有飞禽走兽的奢靡线毯上,裴初半跪着于地向珠帘背后的男人低头请安。
入夜以后太后宫中本不该再召见外臣,但软榻上的男人显然没有这个自觉,“这一次还真是多亏林大人了。”
清缓低柔的声音响起,裴初无可奈何的将头埋得更低,声色不动道:“微臣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