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一进林府,嘴角就不自觉地撇了撇,这里的确雅致,就如同到了江南一般,竹林、池水,光亮的长廊、精致的摆设,应有尽有。饶是齐桓现在手头宽裕,他的府邸跟这里简直没法比。
因为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品味问题。
到了晚膳,齐桓更是开了眼界,没想到用的都是这样奢华的食材。
“这酒是禹杭新送来的,三十年的女儿红呢。还有这虾,是海里的,这个新鲜着呢,用冰砖封存,快马加鞭三日就到了京城,运过来都是蹦蹦跳跳的。”
“可是,怎的没烧?”齐桓看着那鲜嫩的透明虾肉。
“这个得生吃,吃它本身的鲜味,你尝。”
说罢,林清就用筷子给齐桓夹上了一只,齐桓盯了盘中虾许久,没有动作,只是两条眉毛渐蹙。
林清突然掩面咯咯地笑起来,“梁甫莫不是怕我下毒?”
“你下毒我不怕,我是实在没吃过这样的。”
“试一试,听说海上的那些寇匪就是这样吃的呢。”
“呵,那不跟牲口一样了。”
“瞧你说的,”林清笑盈盈地抿了口酒:“在我们大宁朝的官场上,谁不是牲口呢。”
齐桓轻笑一声,用筷子夹了虾肉就往嘴里一扔,他嚼了几下,果真肉质鲜美,嫩中带甜。可他无心品鉴这虾肉的美味,而是在想刚刚林清说的那句话。
“我看,在山兄就不是牲口。”他冷不丁地说。
林清一愣,脸色便不自觉地暗淡几分。
“怎么,我说到见善心口上了?”
“是啊。”林清叹息一声,“他不是牲口,可是在他眼里,咱们都是呢。”
“我是,你可不是。”
“我怎么不是,你瞧一瞧高子运那些人是怎么咒我的?难道在阁内你没有看过岑长青的折子么?”
齐桓微微一笑,不作声了。林清便小口吃着菜,又吩咐下人斟酒。
“我知道梁甫觉得我很奇怪,你提防我,也很正常。”林清温柔地看向齐桓,忽地面露悲伤,欲言又止。
绯色的烛光透过暗夜摇曳在林清几乎魅惑的面孔之上,一双含情眼似乎快要淌出泪来。齐桓鲜少见到林清这种神态,心底软了几分,便说:“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
“何曾!”林清激动得两颊绯红,“我哪里有半分看不起你过!倒是你,你我共事多年,你对我又有几分坦诚?”
“见善,在官场上,谈‘坦诚’二字,是不是奢侈了一点?你别忘了那年秋猎,在沼泽畔你同我说过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