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看在眼里,某次见他练剑时剑气扫过,竟在青石地上劈出半寸深的痕,突然沉下脸:“力道是有了,脑子呢?”
他扔过去一枚铜钱:“用剑鞘把它钉在槐树上,不许伤着树皮。”
魏珩挑眉,手腕轻旋,剑鞘带着灵气精准裹住铜钱,“笃”地钉进树干,树皮果然完好无损。王磊却没夸他,反而抬脚踹在他小腿上:“黑风岭的匪人会站着让你钉铜钱?他们的刀会绕着你护的人走?”
魏珩踉跄了一下,没敢顶嘴。他知道王磊在说镖队刚接的活——护送陈掌柜的药材过黑风岭。王正下午去镇上打听过,回来时声音都发紧:“那伙人里有两个练过粗浅功法的,据说能硬抗刀砍,上个月杀了青阳城的两个护卫,尸体扔在岭上喂狼。”
“青阳城的护卫不过炼气三层,”魏珩忍不住道,“我……”
“你能打能杀,就能护得住芷若清点的账目?护得住小石头那憨货不被流矢蹭着?”王磊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旱烟杆重重敲在镖车上,“炼气五层在临河镇是能耐,到了黑风岭,不够填人家牙缝的!”
王芷若在灶房煎药,药味飘到院里,她刚要开口说“爹你少说两句”,就被王磊瞪回去:“添你的火!”转头却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块磨得光滑的铁牌,刻着“磐石”二字。“这是我当年突破炼气三层时,你王叔送我的,”他塞到魏珩手里,指腹擦过牌上的刻痕,“带着它,不是让你逞能,是让你记着,镖队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魏珩捏着铁牌,边缘硌得手心发烫。这半年王磊总骂他“仗着灵气胡来”,却在他随口说“练剑时灵气岔了疼”后,连夜翻山去采止痛草;在他说“想跟着跑长途镖”时,默默把自己的旧护心镜改小了给他衬在衣襟里。
傍晚阿蛮来送新摘的莲蓬,听见镖队要去黑风岭,站在槐树下没敢说话。魏珩磨剑的手顿了顿,刚要开口,就被王磊喊住:“魏珩!把那箱药材搬到马车上,用灵力裹着,不许磕坏一片叶子——这才是你该练的‘护’!”
他走过去时,听见王磊低声对王正说:“把我那瓶‘凝气散’给小珩带上,他灵气运转太急,遇着硬茬容易冲脉。”
夜里起风,槐树叶子“沙沙”响。魏珩摸着那枚铁牌,想起王磊白天瞪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轻视,只有怕他“恃能而骄”的急,像先生当年攥着他的手写字时,总在他想偷懒时重重按一下:“字要稳,人更要稳。”
气脉里那团撞来撞去的东西突然沉了沉,他好像懂了:炼气五层的实力,不是用来证明“能打”,是用来让身后的人安心——就像王磊守着镖队二十多年,靠的从不是杀了多少匪,是让镇民们看见“磐石镖队”的旗子,就敢把身家托付。
窗外的月亮移过槐梢,他把那枚铁牌压在枕下,和阿蛮给的薰衣草包并排躺着。一个带着镖局的铁味,一个带着花圃的香,合在一起,就是他必须用炼气五层的灵力,稳稳托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