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滩。张叔在地上骂着哭了:“傻小子!跑啊!”可魏珩没听,他知道自己不能跑——身后是王磊的喘息声,是王芷若的抽泣声,是小石头憋住的哭声,还有两个老镖师淌在地上的血。这些都是他必须护住的人。
当最后一个匪兵被他用断剑刺穿喉咙时,魏珩终于撑不住了,单膝跪在地上,剑拄在地上,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张叔爬过去扶李伯,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咳出了血。
就在这时,心口突然涌上股熟悉的涩意——像当年在破庙里,用手握着半块裂成锯齿的青石砚,砚台边缘刮过掌心的感觉。
周遭的厮杀声、抽泣声骤然淡了,他仿佛又站在那漏风的破庙里。泥地上用烧黑的柴火棍写满了整齐的字,先生蹲在草堆旁,手里正捏着根柴火,像往常一样看着他。
“刚才,怕吗?”先生的声音很轻,混着庙外的风声,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魏珩张了张嘴,想说“不怕”,可脑子里闪过王磊后背的黑血、张叔断腿的惨状,喉结动了动,只吐出个“怕”字。怕自己倒下,怕护不住他们。
先生没说话,只是用柴火棍在地上画了个“守”字。笔画歪歪扭扭,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你以为‘守’是硬撑着不倒?”他用棍尖点了点宝盖头,“是把想护的人,都圈进自己能挡住风的地方。”
话音刚落,地上的“守”字突然亮了。笔画里浮现金银花散落的红、王芷若护着小石头的背影、李伯撞向匪兵的狠劲……这些画面顺着火光钻进魏珩的气脉,像股滚烫的流,冲得他经脉发胀。
他突然懂了——刚才挡在王芷若身前时,气脉里那股莫名生出的韧劲;用断剑圈住匪兵不让靠近王磊时,灵力突然稳了的瞬间;这些都是“守”。
“守”不是悟出来的道理,是拼了命也要护住谁的那口气。
这念头砸进心里的刹那,炼气五层的壁垒“咔嚓”一声裂了。积压许久的灵力像决堤的水,顺着裂开的缝隙奔涌,所过之处,经脉被冲刷得更宽、更韧。他甚至能感觉到筋骨在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欢呼这迟来的突破。
破庙的景象渐渐淡去,魏珩猛地回神,仍跪在黑风岭的血地里。可体内奔涌的灵力骗不了人,指尖凝聚的灵气比先前厚实了一倍,带着种踏实的沉重感——那是能稳稳托住人的力量。
直冲炼气七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身后昏迷的王磊、紧紧抱着小石头的王芷若,嘴角沾着的血痂似乎都不那么疼了。阳光穿过一线天,照在他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铁,硬得能砸碎黑风岭所有的石头。
而崖顶的李慕然,指尖捻着片被灵气震落的叶子,眼底闪过丝讶异:“以杀悟守,以情破境……这小子,倒是条野路子,我竟有些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