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表面看着安生乖巧,实则在少年耳畔啼哭不已。
无奈之下,陆沉渊只得将那木偶复又揽入怀中,只觉从人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比先前更盛三分的阴寒之气。
他试着以指腹在那娃娃头顶轻轻抚摸,如哄一个受了惊的孩儿,口中亦不自觉地轻声念叨:
“乖,莫哭了,莫哭了……”
哪知此番安抚,竟似火上浇油。
那人偶非但未曾平息,反是愈发躁动。
只听得柴房之内,忽有若有若无的啼哭之声响起,其声初时细微,如鬼婴夜啼,又似孤魂泣诉,继而渐高渐厉。
霎时间,房内本就微弱的光线也变得明灭不定。
四壁的影子被拉扯得张牙舞爪,似要化作妖魔,扑将上来。
陆沉渊心头一凛,只觉体内那头被他强行压制住的凶物,受了这邪声引动,竟也似感同身受般,变得愈发蠢蠢欲动,大有破体而出之势。
“不成!”
他心中一凛,“此物似是受了什么刺激,再这般下去,非得出大事不可!”
电光石火之间,陆沉渊忆起此物最喜自家精血,与其内那股诅咒邪气。
眼下别无他法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他当即一咬牙关,将食指指尖咬破,一滴殷红的血珠登时渗了出来。
他不敢迟疑,连忙将那滴血珠,轻轻抹在那人偶的嘴唇之上。
那血珠甫一触及,便似被海绵吸了水一般,瞬息之间便渗入那木质的唇瓣之中,不见了踪影。
而那张本是天真烂漫的脸孔,因染了这抹血色,更添了三分说不出的妖异。
然则此法果真奏效。
那震得人心神不宁的啼哭之声,果真是渐渐低了下去,终至不可闻。
陆沉渊心中方才一松,正待再抚其顶,以作安抚。
便在此时,只听得柴房的门“呀”的一声,被人自外头猛地推了开来。
“陆兄!”
随着一道清朗而急切的声音传来,一道月白身影已是抢入房中。
来人正是上官楚辞。
她似有急事来寻,神色之间流露出一丝难掩的忧虑。
四目相对,上官楚辞瞧见陆沉渊正自捧着那邪异人偶,指尖尚带着血迹,而那人偶的嘴唇之上,殷红一点,宛如方才饮过血的妖物,不由得一怔。
陆沉渊亦是未料到她会在这等时刻闯将进来,手上动作登时僵住,那只沾了血的指头,举也不是,放也不是,神情尴尬到了极点。
“呃,楚公子……”
他张了张嘴,心中已是暗暗叫苦:“这下当真是跳进东海也洗不清了。”
柴房内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烛火轻轻一跳,将二人脸上那份复杂的讶异与窘迫,映照得清清楚楚。
墙角的阴影里,仿佛有无形的尴尬正在发酵,缓缓弥漫开来,竟比方才那鬼哭之声,更教人坐立不安。
终究,还是上官楚辞先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