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手脚发凉。
我问她:“……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吗?”
我妈却很自然地反问:“我有错吗?我就算不去帮忙,大家也不会为难一个孕妇的。佩尔塞女士是你自己找的老师,你如果和她感情深厚,就去给她守孝送终吧。”
愤怒席卷了我的大脑,我想尖叫,想发疯,想扔掉她手中的字典,甚至想要一把将她推倒,将这个出现得不合时宜的孩子一起弄死!
可我想起了孤身一人的艾尔海森。
居勒什先生是贤者,他一向繁忙,哪怕在教令院内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更别提赛诺这种一上任就到处跑的风纪官。
如果他没有找到人,那该怎么办?他才14岁,难道让他一个人面对最后一个家人的死亡吗?
于是我最后也只能冷静下来,像个孩子一样卑微又无助,向我的母亲祈求:“……妈妈,求求你了,你帮帮他们吧。”
我的无能为力打破了我一直以来自律自制的形象,我像个被现实打击到的孱弱幼崽,可我的母亲并不如动物那般无私,她只在我的狼狈下露出了类似于嘲讽,又好像是心满意足地自得微笑。
她终于像施舍一样开了口:“好吧,我会帮忙的。你也别装模作样了,说得可怜,不还是连一滴眼泪也没有?”
我摸了摸脸颊,果然是一片干燥。
可我总觉得眼泪都要哭干了。
第18章 重生第十八天
这是我上辈子加这辈子,人生几十年以来第一次亲自接触葬礼。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接触人的死亡,按理来说我不应该那么失态的才对。如果我的状态一切正常,现在该备受打击的是艾尔海森,而我应该冷静自若地帮他一起处理亲人的后事。
上辈子我跑的太远了,父母无力掌控我的人生,我爹又生怕我这个唯一的血脉饿死在外面,在他破产前都一直对我保持汇款,让我得以在国外继续学业。
在新西兰读书的时候,我有幸获得了一次去美国交换读书的机会。
美国开销昂贵,想在那边存活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我权衡再三后还是咬咬牙过去了。美国的风土人情比新西兰还要特色鲜明,我在那边学得很辛苦,毕竟那边对亚裔的歧视要远比新西兰更严重。
但这些比起生命安全来说都不算什么,要说让我最印象深刻的还是在校园内骤然响起的枪声。
作为一个在国内读了十几年书的中国学生,我难以形容当时在同学们的尖叫奔逃中得知这是枪声时的恐惧,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掉下发出的声响,导师就拽着我飞速逃跑了。
感谢我的导师,如果没有他,那时候的我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亲眼目睹了远处一个学生忽然倒下的场景后,我哆哆嗦嗦地被拽去了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双手捂着嘴生怕发出更多的声音。
所以、所以,为什么我如今还会如此茫然无措呢?
我的喉咙发哑,手脚僵硬,艾尔海森不出意料的还没回来,我又一次面对了不会再醒来的佩尔塞女士。我去握她的手,却发现我的手和她的一样冰凉,那双会给我缝制睡裙的温暖的手再也举不起来了。
成年人还是有成年人的作用的,我妈再怎么想给我下马威恶心我,也不会随意敷衍毁了自己的名声。她捂着小腹,动作利索地指挥我,顺便利用虚空给健康之家发去消息,叫他们来开具死亡证明。
老人去世之后该换新衣服,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佩尔塞女士为自己准备的寿衣,就连下葬时该佩戴的首饰都没有找到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