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宁看着挺身而出的吴桐,不由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讶。
在她看来,吴桐根本不用自曝身份,只需要她掏出“怀庆公主”这张象征皇家的王牌,就能将这个地痞吓得屁滚尿流。
吴桐侧目看了她一眼,立时领会了她的心思与不解。
“堂堂怀庆公主,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却在街头酒肆被地痞轻薄。”吴桐悄声解释:“这种情形下,自曝身份对方也未必会信,反若是这等事一旦流入民间,丢的是皇家的脸。”
说着,他又往前挪了半步,挡在了怀庆公主身前。
那个矮汉起初被唬了一跳,当他看清吴桐亮出的腰牌后,面色顿时轻松下来,不屑地嗤了一声。
“不就是个酸太医吗!你这种芝麻大的官儿,在应天城随便丢块砖头,都能砸着七八个!”
矮汉逼上前来,反手从腰间拔下一块腰牌,直直贴到吴桐鼻尖。
这是一块象牙雕成的腰牌,上面赫然写着“欧阳”二字。
“给爷瞧好了!”矮汉面露骄横地说道:“老子叫周保,安庆公主府里的大管事!驸马爷欧阳伦的表弟!”
吴桐脑子霎时间轰的一下,眼前人和今后事飞快串联在了一起。
按时间来讲,去年,也就是洪武十四年,安庆公主下嫁给了平民出身的进士欧阳伦。
驸马欧阳伦为人品行不端,洪武年间,茶马禁令最为严格,他却多次派遣私人走私茶叶出境,造成社会混乱,即使是高级官员也不敢干预此事。
而眼前这个周保,某次他与随行人员经过河桥巡检司时,竟跋扈到公然殴打巡检司的官员,导致巡检司官员向上级报告。
后来这件事情,成为了欧阳伦引罪自戕的导火索。
一旁的怀庆公主气得浑身颤抖,她紧紧盯着眼前趾高气昂的周保,暗道:“原来是姐姐府里的恶奴!”
吴桐看着眼前满脸嚣张的矮个子,吴桐脸上不由浮现一抹讥笑,心头涌出一句:“看你几时完!”
而周保全然没注意到吴桐异样的脸色,他劈手一把揪住吴桐领子,直视着他笑道:“你不就是个太医吗!充其量也就是公主府的一条狗!”
“那你是谁的狗?欧阳伦?”吴桐不怒反笑,他压低声音,反问道:“这几年你替你家主子,做了不少走私敛财的勾当吧?”
“你……?!”周保的眼睛立时瞪大了,原本不可一世的神色中陡然浮现一抹恐惧。
“你想问我从何得知?”吴桐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施压道:“我想,你家驸马爷做的这些不法之举,怕是安庆公主殿下,还不知道吧。”
吴桐一番话说得周保汗如雨下,他瞪着眼前这个面色平和的年轻太医,心中竟萌生了几分颤栗。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陡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大喊。
“官军来啦!”
满屋食客像被惊了笼子的鸡,呼啦啦全往墙根退。
与此同时,几名身披绯红武袍,盔甲整齐的金吾卫在阿扎提的带领下,大步流星,鱼贯而入走进店里。
“红毛鬼!你说谁在闹事!”为首一名金吾卫总旗扭过头,对着阿扎提大声质问。
“是他!就这个矮子!”阿扎提扯着嗓子,用力一指周保。
周保揪着吴桐衣领的手突然泄了劲,当他转头看清那名金吾卫总旗时,绿豆眼骤然迸出精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吾卫第十六所的总旗——陈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