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晚在村口等了二十来分钟才坐上了公交车。
有乡亲赶了鸭子进城,鸭子的腥臭味闷在车厢里,配上公交车半个小时的急刹车,黎向晚一下车就扶着柱子吐了。
“小姑娘身体素质不行啊,以后怎么生娃娃。”
有大娘在身后笑话她,气得黎向晚回头想骂人。
刚一张口,就吸了口公交车尾气,她呕地一声又吐了出来。
真不是人坐的车!
下次得跟徐叔借个自行车,他看着好说话,能借给她的吧?
黎向晚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泪水。
朝记忆中镇上的国营医药商店走去。
来之前,她去村长家让他帮开了介绍信。
一看见她,村长赵大强躲得比猴子还快,她大声地敲了好几次门。
在黎向晚保证自己不骂人下,赵大强才颤抖着手把介绍信给了她,迅速关上门把她赶出了院子。
黎向晚很无语,原主骂人有这么狠吗?
让看见的人都怕?
黎向晚踏进国营医药商店。
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的,窗口里的职工跟蜷在地上晒太阳的猫一样,头一磕一顿地直犯瞌睡。
黎向晚敲了敲窗口,“同志,给我来副医用银针。”
打瞌睡的职工被吵醒后满脸不耐烦,不情不愿道:“介绍信!”
黎向晚早就从她爸妈口中听说过,从前他们物质生活贫乏。
哪能像她那么惬意,哪能躺在沙发底下吹着空调吃西瓜吃零食?
来这一趟,亲眼见证了。
国营医药商店里的药品种类很少,而且这年头公家的职工都拽,那脑袋都恨不得拽上天了。
黎向晚没跟她一般见识。
那职工将一包银针甩在窗口柜台上,声音冰冷,“银针五块,工业券一张。”
“什么券?”黎向晚没听清。
“工业券,没券你买什么银针!”
窗口哐的一声又拉上了。
黎向晚撇撇嘴。
真拽,可她拿她没法!
要是从前,她敢拿这种态度对待上门求医的患者,她爸妈早就一巴掌呼上来了,惯的。
黎向晚翻了翻随身带的小包,里面塞了一沓票券,有副食品票,月经带票,鸡蛋票,肥皂票,食用油票……
杂七杂八的票加起来,嚯,有十来种那么多。
翻遍了整个口袋,都没找到工业券。
原主应该没有这个票,黎向晚心想。
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她爸妈前世说过的,他们以前肚子饿,馋啊,想吃肉又没肉票,冒着风险去黑市高价买肉。
这边应该也是有黑市的。
黎向晚观察路边走过的人群,随便找了个看起来看起来神色匆匆,头上抱着头巾,捂得严严实实的大婶,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背后。
黑市不大,但挤了满满当当的人。
有拿自家农副产品出来换钱的村民,有趁午休出来买菜的城里职工,以物换物,换钱或换票。
各个神情紧张,但又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有点小时候跟她妈妈赶大集的那种热闹感觉了。
黎向晚还看到了公交车上背鸭子的大婶,他们好像是一站上的公交车,应该是他们村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