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以县计，有海盐产地42处，池盐产地27处，井盐产地87处，土盐产地6处，石盐产地7处。朝廷在各产盐地都设置了盐官，盐官收缴盐户所煮的食盐后，会加价转卖给有售盐特许的大商人。之后大商人是自己直销卖出去，还是分销批发出去，政府就不管了。</p>
第五甲决定在165个产盐县都设立采买处。为了降低终端销售成本，不让中间商赚差价，他决定先采取直销模式卖盐，这样有利于以更便宜的价格挤垮郭氏代理人龚家通过层层分销所卖的高价盐。</p>
不过直销模式需要自己保障运输，于是第五甲跟张豹商量让食盐跟各地生产的玻璃一起运输，这样武僧护卫团可以同时兼顾两边生意。</p>
屋里人三三两两聊得热火朝天时，刘异走进来。</p>
李安平惊喜起身，跑过来问：</p>
“你饿吗？我给你留的饭菜一直在锅里热着呢。”</p>
刘异捧着李安平的俏脸，笑吟吟亲了她额头一下。</p>
“等会吃。”</p>
李安平羞得当即将脸埋进刘异怀中。</p>
这场恩爱秀得猝不及防，被强塞狗粮的众人纷纷抗议，以七郎张豺的声量最大。</p>
“小异，你这不是欺负我家娘子不在吗？不行，我即刻给星楚写信，让她马上过来。”</p>
“小六一，你太过份了啊，跟谁没娘子似的。”</p>
张鼠说完便拉起自己媳妇，凑过脸准备也亲一口。</p>
结果不出意料、不负众望、不足为奇地被孙艳艳爆锤。</p>
“哎呀呀，疼疼，你刚才装得连酒壶盖都打不开，现在打我倒有力气。”</p>
“老娘只是打不开酒盖，又不是打不开你的天灵盖。”</p>
众人一阵嘻笑。</p>
“郑家人找你有何事？”张虎问。</p>
“一桩小事。”</p>
不过杀个人而已。</p>
跟各人道了晚安，刘异便拉着媳妇回房。</p>
李安平奇怪问道：“你刚才不说等会吃饭吗？”</p>
刘异贼笑：“你就是饭啊。”</p>
翌日，刘异起得有点晚。</p>
他匆匆吃过早饭便骑马奔赴灞桥。</p>
最近天气开始转暖，积雪正逐渐融化。</p>
马奔跑起来特别容易溅路人一身泥浆。</p>
刘异控制马速跑得并不快，接近午时才赶到灞桥。</p>
这不是一个分别的季节，是以灞桥附近的离人并不多。</p>
刘异一眼便看到桥上那个身穿碧绿斗篷的女人。</p>
他匆匆拴好马，直接走上灞桥。</p>
刘异走到李太和身旁，与她并排站立。</p>
他顺着李太和的目光往远处望去。</p>
灞水之上液态的水和固态的冰层互相交融。</p>
有的区域水多冰少，清风吹过时，水面上会泛起层层涟漪，带动上面的薄冰漂浮荡漾。</p>
有的区域冰多水少，冰层融化时会发出清脆的开裂声，像是大自然演奏的乐曲。</p>
刘异陪李太和默默听了一会，出声问道：</p>
“你特意跑到这里来听春江水暖吗？”</p>
李太和知道旁边是刘异，她没有转头，继续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p>
“我来这里是为哀悼坚冰。”</p>
“呃……”</p>
“冬天来临时，原本柔弱的水被寒冷侵袭，最终被迫凝固成冰。冰的坚硬不仅是为保护自己，千里冰封之上可以行车走马，为人所用。可一旦严寒过去，人们不再需要它，便逼迫坚冰融化，让它重新做回那个柔弱的水。可它已经经过了一个寒冬，还是之前那个水吗？”</p>
刘异听得云里雾里。</p>
槽，考我？</p>
他咳嗽了两声，一脸高深莫测地回答：</p>
“肯定不是之前的水啊，冰和水的密度公式都不一样。液态水中，水分子之间存在着较强的氢键作用力，它比分子间的作用力，即范得瓦耳斯力大得多。当水处于液态时，在氢键力的作用下，水分子靠近，在宏观上就表现为体积小。而变为固体时，水变为晶体，分子排列有了规律，氢键的作用力削弱，宏观的表现为体积变大。具体为水结成冰后，体积增加11%，冰融化成水后，体积减少10%，所以今年的水跟去年的水相比，经过结冰再融化，体积总体缩小了1%。”</p>
李太和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刘异，这臭小子说啥呢？</p>
这次换她听得云里雾里。</p>
“你……算了，全当我没说。”</p>
一个文科生，一个理科生，全障碍，无交流。</p>
李太和回头时，刘异不由得微微皱眉。</p>
他上个月在皇族宫宴上见过李太和，当时他就觉得李太和比从草原回来时消瘦了。</p>
这次比上次又瘦了一圈。</p>
李太和本就颧骨微高，人消瘦后显得整张脸很骨感，有点像安吉利那朱莉。</p>
刘异调侃：“你要拍《热辣滚烫》咋地，怎么瘦这么多？”</p>
“什么烫？”</p>
“不重要，你是不是病了，找御医看过吗？”</p>
李太和笑道：“这么关心我？你要是我儿子该多好。”</p>
“少占我便宜，你是安平的阿姊，现在你我算平辈。”</p>
李太和噗嗤一笑，她真给忘了。</p>
“刘异，听说你跟陛下索要了售盐特许权，是真的吗？”</p>
“消息传这么快吗？连你都听说了。”</p>
“我劝你不要接。”</p>
“为何？”</p>
“陛下此举是想借太原郭氏的手针对你。太原郭氏虽不属于七姓十家的大士族，但他们凭借当年郭子仪的功绩和如今太皇太后的庇佑，在朝中地位超然，势力庞大。郭氏若要以全族力量对付你，我担心你的处境会变得岌岌可危。”</p>
刘望无所谓道：</p>
“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吧，我都有点期待了。”</p>
“你为何一定要售盐专卖权？你若缺钱，我可以给你，何必得罪郭家铤而走险呢？”</p>
刘异嘻笑调侃：</p>
“干嘛为我钱，你想包养我？”</p>
“你真是个混账，你阿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不吝的臭小子。”</p>
“你又不认识我阿耶，搞不好他比我更加混账呢。”</p>
“你……”</p>
刘异见李太和的脸色不好，半真半假回道：</p>
“你即便将整个公主府都给我也不够，我的目标是成为大唐首富，所以我必须将售盐权握在手里。”</p>
李太和转头继续凝望灞水。</p>
好半天之后她又问：</p>
“你执意要与郭氏争利吗？”</p>
“对，有位伟人曾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我不认为自己会输，我打算送给他们一本《道德经》和《荤菜大全》合订本。”</p>
“什么意思？”</p>
“老子不是吃素的。”</p>
李太和被刘异逗笑了。</p>
“你如果一定要与郭氏为敌，我提醒你当心一个人。在郭氏真正的掌权人，不是你在皇族家宴上看到的那两个蠢货郭驸马，而是他们的兄弟郭仲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