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结束了思考人生,点着头说:
“对,有一点花草点缀房子马上就不一样,我建议你可以去卢尔马兰村里看看村民们是如何装饰家门口的,尤其是那些艺术家的房子,一定会有所收获。”
卢尔马兰全村处处点缀着好看的‘鲜花’,以前游客只在景点门口打卡,现在有很多会在民宅门口拍照留念。
“好,等搬完家我就去看看!”布鲁诺跃跃欲试的说,“下个月初我要出差一阵子,一定要在那之前弄好。”
中午康奈尔和特奥那帮兄弟们会带着吃的过来,再聊什么不太方便,罗南趁着这个机会和布鲁诺聊起了他想要在卢尔马兰搞黑松露旅游项目的计划。
布鲁诺听到这个特色项目非常兴奋,卢尔马兰发展的好对他也有利啊,他都把家搬到这里了。
“我认为这个项目会非常受欢迎。”布鲁诺结合着自己的亲身体会说,“今年冬天我带妻子和孩子在普罗旺斯玩了一圈,发现冬天无论是旅游项目还是美食相较于其他三个季节都太贫瘠了,如果可以去森林里了解人工培育松露的细节,并有可能亲自采摘,那一定会在我游玩计划中出现的。”
罗南自然也知道普罗旺斯的冬季旅游项目不多,所以才会想要在卢尔马兰附近找一片林子做实验,即使无法得到技术院的支持,全部自费他也想要做。
费尔南教授的态度现在并不明了,但罗南想先知道布鲁诺的态度:
“我现在不清楚卢尔马兰的这片实验林未来是否能加入‘试验田’计划,我咨询了农业部,他们说这要看研究院,看他们是不是愿意增加工作量,但如果这里不归属进‘试验田’.森林局还会承担乔木成本吗?”
布鲁诺反问罗南:
“为什么不呢?‘试验田’是农业部的项目,和我们森林局有什么关系?只要你的宿主树选取本土冬青栎,我们就会承担这部分预算,松露和宿主树的共生关系可以限制伐木、修复林地退化、平衡生态健康.对我们的好处太多了。”
罗南前倾身子,确认道:
“也就是说,只要卡庞特拉的试验站提供菌丝育苗,你们就可以提供宿主树?”
布鲁诺从罗南的嘴里听出了试验站态度不明确的信息,主动问道:
“需不需要我派人去试验站帮你推进一下?那些研究人员拒绝你了吗?”
“没有没有!”罗南笑着搂住布鲁诺的肩膀,“我第一个找的是你,还没有去卡庞特拉推进这件事,他们的态度我还不知道呢。”
布鲁诺很认真的说: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和我说,千万不要觉得这是在给我添麻烦,即使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与松露和本土冬青栎有关的事情我也会管。”
“我现在就要麻烦你了。”罗南也认真起来,“卢尔马兰附近有适合做这个项目的森林吗?不能距离村子太远,最好车程在20分钟之内,还有别太贵”
普罗旺斯的土地价格和房价一样蹭蹭蹭的涨,想要找到一片全部适合的森林不是那么容易。
布鲁诺摸着光秃秃的脑袋想了一会,似乎在找寻目标。
突然,他用力拍了一下:
“还真有一片适合的,这样,你等我上班的时候去确认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带你去看看。”
“好的,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罗南开心的笑了起来。
中午来了十几号兄弟给布鲁诺家帮忙,那一卡车的东西转眼间就搬空了。
下午主要是收拾的工作,不需要出力气,罗南就带着亨利离开了那里。
虽然过了好几个小时,罗南心里还在想着他是不是胖了这个问题。
一到餐厅,他就迫不及待的问母亲冯珍:
“妈妈,你看我最近胖了吗?”
如果亨利是绝不说罗南一句坏话,那冯珍就是说不出罗南身上的一个好字,天天戳他的心窝子。
罗南寄希望从母亲的嘴里,听到真实的信息。
冯珍把茶水杯放下,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他好一阵子,而后咂巴着嘴说:
“胖呢我倒是没看出来,但你实在太黑了。”
她伸出手臂和罗南的脸对比:
“你看看你,和我都不像是一个人种了。”
高强度的体力劳动给罗南带来强壮的体魄之余,还给了他贴近大自然的肤色。
后来买了一辆敞篷车子,就更加黑了。
听到母亲的回答,罗南还挺高兴的。
没胖就行,没胖就行。
而且‘黑’是好事啊!
“这你就不懂了。”罗南指着一桌艺术家说,“听那些艺术家说,现在艾克斯流行起了古铜色皮肤,这是有钱人的标志。”
“什么东西?”冯珍提高了嗓门,满脸写着我不相信。
罗南心情不错的斜靠在收银台上,给母亲解释:
“以前黝黑的皮肤的确是农奴的标志,上流社会的人习惯把自己保养的像瓷娃娃一样白皙,但现在可不是这样了,世道变了。”
法国人对太阳的崇拜在20世纪20年代起便崭露头角,这事还是从美国那边传的。
但到了20时机80年代末期,晒黑的皮肤已经成为了地位的象征,这代表这个人有钱有闲还喜欢旅游,那些昂贵的游艇上大概率有他们的身影。
在这个年代去‘美白’的法国人,很快就要哭晕在厕所里,因为再过一两年‘美黑’成为了法国人的主旋律。
越是有钱的人越要把自己晒黑,连脚趾间的缝隙都不肯放过。
这一次的‘美黑’狂潮一直持续到了2000年前后,那几年每年入夏之前,法国各地旅游局都会贴出标语,提醒居民过度暴晒会造成伤害,提早出现皱纹、黑斑,甚至是皮肤癌。
法国人对此收敛之后,欧洲的其他国家又开始了‘美黑’的风气,总之一直到21世纪,大部分欧洲人还是以‘黑’为荣的。
所以黑点怎么了?
这是流行!
冯珍对罗南的解释不屑一顾,翻着白眼说:
“反正这是你和佐伊拍结婚照时的一个问题。”
“我相信摄影师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罗南笑着离开收银台。
罗南习惯性的每天在餐厅里转一转,如果遇到熟人或者熟客他都会过去打个招呼,这也算是维护客情的一种途径。
今天他在大堂溜达的时候,看到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这位客人来餐厅的次数绝不算多,最多也就两三次,按道理讲罗南应该记不住他的脸。
是这个人的职业,让罗南对他记忆犹新。
这不这一次来,这位老先生又开始给邻桌人描述他的传奇人生了。
“你是哪国来的?哦,英国,英国很不幸啊,一提到英国大家想到的是那里灰蒙蒙的阴雨天,老旧的工业厂区和味道糟糕的炸鱼,在这一点上法国很幸运,大家想到法国脑海里会出现埃菲尔铁塔、法棍面包、拿破仑或者碧姬·芭铎.这些都是些美好的东西。”
一位头发花白,身形健硕的老先生举着酒杯继续说:
“不过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永远不会在明信片上见到的东西,但它又是法国独一无二的——那便是断头台!”
老先生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撩起胳膊上的衣服,展示他发达的肱二头肌:
“而我,就曾经是一名刽子手,而且是法国仅存的十个刽子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