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垂拱殿前。
此时的朝臣们还未点卯入垂拱殿,几个谏院、御史台的官员聚在一处,小声议论。
谏院从七品官左正言冯敏轻声说:“文相公致仕,不知这相位会花落谁家。”
谏院右正言梁辰鱼低声说:“我听说可能是枢密使贾相公。”
察院伶舟鹤权有些不可置信:“这可不兴胡言乱语啊,我前段时日见贾相公,请了一大帮泥瓦工匠人大兴土木,建的宅邸规模甚大呀。”
梁辰鱼附和说:“此事我也略有耳闻,贾相公此举怕是违制了呀。且他与内臣私交甚密,特开客位以待内臣。”
伶舟鹤权不屑地一哼,“宦官祸政还少吗,贾相公与宦官有私交,难保他不会勾结宦官扰乱朝纲,我作为察院官员,绝不能置若罔闻。”
谏院左司谏秦嘉听到几个同僚议论纷纷,便凑过来听了几耳朵,见他们准备上书参贾相公,一想到前一段时间贾相公训斥他,心中不觉怒火。
他开口置喙:“话虽如此,但贾相公为宦多年,人脉广布,若无确凿证据,贸然上奏岂不惹火上身?”
要是他们有证据,他就跟着他们参贾相公,一报训斥之仇。
伶舟鹤权嫉恶如仇接话:“前些日子,一内臣因矫制之事被查,此本应严惩,枢密院却轻描淡写置之。”
“我探查一番,才知那内臣与贾相公颇有交情。贾相公徇私枉法,他若为宰执,如何得了。”
冯敏表现得正义凛然:“贾相公如此行事,若他真有代文相公之意,这朝堂之上,岂不乱了套?”
梁辰鱼正声道:“朝堂之事,关乎天下,绝不能让小人得逞!”
右司谏韩淙闻言,不觉一嗤,这些人三两言语便给人定下构建逾矩大第、结交内臣、高干预司法等罪名。
这些人放在州郡做官,怕是以掊克为务,以营竞为能。
韩淙转身上前,微笑着朝伶舟鹤权等几人作揖。
几人还未明白韩淙为何要向他们作揖,韩淙已温声开口:“有正直有学问者,君子人也。有正直者,不可屈曲;有学问者,必能辨是非。”
韩淙唇畔勾出轻笑:“诸位自诩有不可屈之节,能辨是非之明,而今为言事之官,却俯仰于高位者,眼明而不辨是非,心亮而不知黑白,是果贤者耶?是真闲也。”
这明晃晃赤裸裸地谩骂,让几人横眉怒目。
冯敏忍不住脾气:“韩司谏,你怎么如此折辱同僚?”
韩淙倒是气定神闲,笑容满面地对着冯敏:“冯大人,你我是同僚,我以司谏之位温声劝汝,你怎能说我厉声谩骂你呢?倒是你冯大人身居左正言之位,可做到了正言二字?”
这两句质问,让冯敏有些面上无光。
这个韩淙,仗着少年有才,家世好,压根看不起他们这些同僚,也不屑与他们往来。
韩淙语音掷地有声,满含揶揄讽刺:“阿谀奉承,本末倒置,尸位素餐,倒是做了个优,不若让纪司业于国子监开个杏坛,聘请几位到国子监做个直讲,届时桃李满天下,也算造福千秋万代。”
忽然被人提到名字,纪知远一顿,抬眼就看到韩淙,看见几个绿袍官满脸恼怒,就知道韩淙又好为人师了。
韩淙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可这也容易得罪人。韩澧虽然读书不多,但为人处世要比韩淙好多的。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老大就是比老二多个优点,李家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