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兰图的黑马在三步外急停,马蹄溅起的水花湿了萧清欢裙角。她看见萧清欢发间的兽骨发簪,忽然露出笑容,那笑容比漠北的朝阳更璀璨:"我说过,会活着回来。"她抬手掷出一枚狼牙,正中沈砚握剑的手腕,"替我告诉萧姐姐,她的梅花,我收了。"
沈砚痛呼松手,剑坠地的瞬间,楚翎已抽出腰间佩剑抵住他咽喉。萧清欢看着这一幕,忽然注意到拓跋兰图左小臂缠着血迹斑斑的布条,露出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新刻的狼首纹身——与楚翎后颈的刺青竟有七分相似。
半个时辰前,漠北的月亮还是猩红的。拓跋兰图咬着牙拔出肩头的弩箭,血珠溅在她锁骨下方的蝴蝶骨上,像朵将谢的玫瑰。她的软鞭已卷了三个人的脖子,银甲上的龙纹被血浸透,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陈默,你看错了。"她踩住对方胸口,软鞭勒进他咽喉,"我拓跋家的狼,就算死,也要咬掉敌人一块肉。"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尾音,让濒死的陈默忽然想起中原茶楼的胡姬,眼波流转间便能取人性命。
陈默咳出血沫:"你以为楚翎会信你?他早就在边境布下..."
话未说完,他忽然瞪大双眼。拓跋兰图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见东南方亮起三簇火光——是楚翎的信号。她摸出藏在靴底的狼首玉佩,与萧清欢给的半块合在一起,竟在月光下映出楚翎的生辰八字。原来那夜乱葬岗,萧清欢早已算出一切,将玉佩玄机告诉了楚翎。
"阿野!"她甩鞭斩断最后一根弩弦,"带弟兄们朝火光走,那是大楚的友军!"
亲卫们发出震天的呼号。拓跋兰图翻身上马时,看见沙丘上坐着个白衣身影——谢危,正捧着一卷密旨轻笑。
"拓跋公主,别来无恙。"谢危展开密旨,月光照亮上面的朱批,"陛下有旨,着拓跋兰图即刻入宫面圣,三万铁骑余部暂驻居延海。"他抬头时,目光在她染血的金发上停留,"不过依在下看,公主还是先治伤为好。"
拓跋兰图凝视着他腰间的毒蛇令牌,忽然露出狡黠笑意:"谢先生可知,漠北人如何款待救命恩人?"她抬手扯下头上的银饰,露出光洁的额头,"等见了萧姐姐,我亲自给你编个狼首辫,保准比中原的束发冠威风十倍。"
谢危挑眉,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他转身,看见楚翎的暗卫统领骑着快马驰来,手中托着个金丝楠木盒:"谢先生,陛下命人送来金疮药,还有...萧娘娘的手书。"
拓跋兰图的耳朵动了动,听见"萧娘娘"三字时,眼底闪过柔光。她接过木盒打开,里面除了药,还有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角落用漠北文绣着"平安"。她指尖抚过绣线,忽然想起萧清欢教她绣荷包时,针戳破手指的模样,那抹血珠落在绸缎上,竟比朱砂还艳。
"替我谢谢萧姐姐。"她将帕子塞进怀里,转头看向谢危,"不过谢先生最好祈祷楚翎没骗我,否则..."她晃了晃手中带血的软鞭,"我这鞭子,可是连拓跋可汗的胡子都抽掉过。"
谢危望着她在月光下泛着金光的发梢,忽然想起楚翎曾说过,萧清欢的眼睛像江南的春水,而拓跋兰图的眼睛,则像漠北的琥珀——看似通透,实则藏着千万年的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