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招待。)
她顿了顿,又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Et…t’esplut?tdoué.”
(还有,你挺会做的。)
她没看他表情,只提着酒瓶转身。
裙摆划过他膝盖边沿,一下掠过去,带着她身上还没散尽的那股“沐浴露+汗+她自己”的混合味道。
他站在原地,喉结动了一下,手还维持着扶住空气的姿势。
她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像要说什么,又像只是换了只手拿酒。
门开了。
光透进来,她站在门框边,右手指尖绕着瓶口轻轻一转。
“Jetelerendspas.”
(这酒我不还了。)
**
门关上的时候,巴黎街道还亮着。
陈白提着那瓶酒走上楼,钥匙拧开她自己那扇门时,动作很轻,像怕吵醒一个不存在的人。
屋里很静。
她把酒瓶放在桌上,脱下外套。手指蹭过脖子时摸到一点红痕,她没管,只拎了发圈把湿头发往后挽。
屋里没开大灯,只有书桌边的台灯开着,光线温黄,落在笔记本键盘上。
她坐下,打开电脑。
桌面上还停着她昨晚写了一半的论文文档,标题栏闪着“Version3_final”.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杯子,把酒倒进杯里叁分之一,晃了晃,没有碰杯声。
**
写作一开始是顺的。
她把“laperformativitédugenre”这几个字敲出来,又顺手写了一段“reproductiondesnormesàtraversl’algorithme”.
酒没醒她。
但酒让她写得不那么清醒——像放松了肩膀的战士,懒得再打仗,只是敲字。
她一边喝一边写。
思绪有点飘,脑子里忽然闪过他刚刚咬她脖子的那一下——像是为她打了个引号。
她摇了摇头,喝了一大口。
酒是白的,酸一点,尾调涩。
她喝第二杯时,眼皮有点沉。
指尖还在键盘上敲,敲到一半“intersection…”就停住了。
**
她趴在书桌上睡着的时候,屏幕上还亮着一句未写完的引言:
“àtraversl’écriturenumérique,lecorpsdevient...”
(在数字书写中,身体变成了……)
句子没收。
手还搭在键盘上,食指压着“e”,屏幕上的“e”延长了一排。
她睫毛微颤,嘴唇微张,发丝散在脸边,另一只手还握着杯脚,酒剩一点,没洒出来。
窗外的风吹过小阳台,纸页轻轻翻了一角。
一页未完的论文,一个刚结束的夜晚。
她没有再想起他。
她只是睡着了。
就这样,带着写了一半的身体理论,和喝了一整晚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