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更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似乎也给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力气。
“就在我们准备要孩子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事。”
“她的一个大学男同学,来找她,那个人,得了癌症,晚期。”
客厅里的空气似乎又凝固了几分。
“他说,他一辈子没结过婚,无儿无女,不想就这么走了,香火断了。他求她,给他生个孩子,给他家留个后。”
这段话说出来,即便是林更近自己,也觉得荒唐得像剧本里的情节。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我当然不同意。我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对我们婚姻的侮辱。我跟她吵,第一次跟她发了那么大的火。但没用。”他摇了摇头,
“她说,那是她同学,而且还有对她有恩,没办拒绝,她觉得我自私,冷血,不可理喻。”
“后来呢?”刘父终于插话,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后来,她不顾我的反对,还是同意了。甚至……”林更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一片清明,“她怀上了他的娃。”
这个“不是我的”四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这间小小的客厅里。
林更近看着刘父,继续说:“我接受不了。这不是爱心泛滥,这是对我、对我们这个家的背叛。
我提出了离婚,她也同意了,可能觉得我终于不再是她‘行善积德’路上的绊脚石了。
财产,我没多要,只拿回了属于我自己婚买的房子。事情……就是这么个简单事情。”
他说完了。长长的一段话,耗尽了他不少心力。他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却没再碰那杯茶。
他把最不堪、最荒唐的一段过去,赤裸裸地摊开在了这位威严的父亲面前,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客厅里,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漫长的沉默。
刘父没有看他,目光投向了窗外,那里有几棵高大的白杨树,树叶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
他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一些,像刀刻的一样。
厨房里,刘佳佳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想冲出去,想跟她爸爸说,那不是林更近的错,他才是受害者。
刘母却死死拉着她,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傻孩子,你爸看的不是事情本身,是看他面对这事的态度。你现在出去,就全搅黄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刘父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林更近的脸上。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锐利,反而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东西。
他拿起茶壶,又给林更近续了半杯茶,这一次,壶嘴没有碰到杯沿,动作稳健如初。
“那你和佳佳,”刘父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