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初见,并非是在你家的庭院里。那一回我也不是受你三兄所邀才去你家,而是知晓通过他能见到你,才与他结交,促使他数度邀我去你家中。”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寻日舫上。二妹妹指着你对我说,你就是白邈的意中人,她说你行事张扬,她很不喜。我向下一看,你正把一个偷摸其他姑娘的男子绊倒,害他跌下湖。绊完人以后你马上装作在看热闹,我心想这姑娘做坏事不留名,也不见得有多么张扬。”
“我便是这般记住了你。”
“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会星楼上,我帮裴若望做花灯上的绢花,半途走到廊上歇口气,手里做绢花的料子没拿稳,掉了下
去,你正好仰面往上瞧,那片料子便覆在你脸上。”
“你将它揭下,想丢回给我,可它轻飘飘的,你便折了一枝杏花,将料子缠在上面往楼上丢,我不知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它恰好挂在了我的衣襟前。”
“我没来得及向你道谢,你便与同伴跑走了。那枝杏花我留存至今,今日没有带在身边,我们回家去,我可以拿给你看。”
“我们见过那么多回,可你从来都没注意到我,你永远都只看着白邈。”谢流忱面露哀戚,“你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意深笃,你为了更好的前程放弃他,选择了我,我本该高兴。可我知晓你爱极了他,你越是待我殷切,我越是怨恨。”
“我时常觉得你很危险,你会害了我,就像我母亲害了我父亲一样,你终有一日会无情又干脆地丢开我,走到一个又一个新人身边去……”
“那时我有许多怨恨你的理由,怨恨你引起我许多不愿生出的念头,怨恨你存在于这世上,才让我不得安宁,你却对此一无所知,总是积极地想要对我示好,你即便受挫,却仍满怀希望的样子,也让我怨恨……”
他神色恍惚地说了许多,说到这里,又沉默了。
他对她的感情太复杂,他要怎样才能对她说清,何况那些过往他不愿承认的情意剖开之后细细地看,全夹着她的血与泪。
她在里面看不见他的爱,只会看见自己受过的苦。
崔韵时不发一语,她心里只有一句话,真荒唐,真可笑。
谢流忱不知她心中所想,从袖袋里艰难地勾出一条紫色发带,像递交证据一样将它交到她面前:“这是上个月你落在妆台上的,我瞧见了,那时也不知为了什么,鬼使神差地便想拿走。”
他艰涩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开口。”
崔韵时撑着头,她觉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想再听了:“别再说这些了,还是谈谈和离的事吧。”
谢流忱闻言,目光中那点微末的神采渐渐暗淡下来,他很轻很轻地说:“我不想和离。”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地说:“你若是不想再见到二妹妹,我们可以分府别居,不让妹妹再上门来打扰,你若是不想我再去见她,我也不见。只要不和离,一切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