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光下,原本粉过的影壁上处处斑驳,镂空的纹饰间隙里生出点点苔藓。
厅堂、庭院、廊檐各处因长久没有人清扫,到处结满了蛛网,地上也积了一指厚的灰尘,砖缝中还有几株生得顽强的苗木,不知是什么树,却是屋内一片灰白之中唯一的鲜亮。
许仲昇站在廊下问了一句,“先去后院?”
虞循看了一眼宁知越,她正留恋而又细致的扫过每一个角落,并不曾留意许仲昇的问话,他接过来,“钱礼住在前院客房,先去他住过的屋子看看,再往后宅去吧。”
宁知越对此并无异议,紧随在后面。
绕过影壁,中庭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原本青石板铺的平整的庭院,已经被枯枝腐叶铺盖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
县衙的差役在前面拨开青碧茂盛的杂草开道,踩在地上发出唧唧的水汽声,茎叶浮动散发出的青草鲜嫩混着潮气在院中弥漫开来,草丛中也随着人声游动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气儿往墙角钻。
院墙房顶上歇着几只乌鸦,众人动静略大些,它们扑簌着翅膀飞过,扇起一阵微风,带动着檐角垂挂的铜铃,激得院内荡起一阵清灵的回响。
过了垂花门,穿过游廊,庭院中仍是一副荒芜又野蛮的景象,原先栽植的榆树未经修剪,戳着屋脊挤碎了檐瓦,庭下矮株的蔷薇爬过围栏直窜长到东西厢房里去,或扎根于石板缝间,顶破廊下打磨得方正平整的地板,赫然立于门庭之间。
客房就排布在东厢里,许仲昇领着众人往挨着东跨院边上的一间厢房来,布满青绿铜锈的门环上了锁,那柄锁也满是铜绿堵住锁眼。
张绍金与杜昆未曾跟进来,许仲昇也没再顾虑,一边命人砸开,一边解释:“这间屋子自钱礼没了,就被陈老爷命人锁上,便是后来转手卖给了旁人,这里也没叫人动过。”
话音落时,差役已将锁砸开,门推开,一股霉腐之气伴随着灰尘扑出来,屋内黑黢黢的,窗纱上门格缝里投进几束暗淡的光,并未给屋里增添几分亮度。
许仲昇准备的还算齐全,不多时有人点了灯笼进来,屋内布局才显露人前。
这间厢房并不宽大,屋里除了一张被人泄愤的砸烂过的床,就再也没有其他物件了。
显然与许仲昇说出事之后未曾有人进入之言相左。
他讪讪低了头,往墙角边上靠去,让宁知越等人纵观屋内全貌。
原本宁知越和虞循都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这间屋子里被开凿了暗道,或是有能通往隔壁或者东跨院的可能,现在一眼看过去,四面墙都一览无余,显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