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见他眼神发飘,当是吓傻了,更不耐烦,骂一句:“日你妈!聋了!”甩棍带着风声,搂头盖脸就砸下来,劲道狠辣。
齐云动了。
不是闪,是迎。
左手快得像影子,闪电般叼住光头握棍的手腕,拇指一扣脉门。
光头只觉得半条胳膊瞬间酸麻,甩棍差点脱手。
齐云顺势一拧一带,光头壮硕的身子竟轻飘飘离了地,像个破麻袋被抡了半圈,狠狠掼在湿滑的砖墙上!
“嘭!”一声闷响,光头眼珠暴突,哼都没哼一声,软软滑倒在地,不省人事。
另一个汉子惊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从怀里掏出把弹簧刀,“啪”地弹开,合身扑上,直捅齐云小腹。
动作倒是凶悍。
齐云脚下步法一错,让过刀锋,右手并指如刀,后发先至,毒蛇吐信般啄在他肋下软处。
那汉子如遭雷击,刀“当啷”掉地,整个人佝偻下去,痛得五官扭曲。
齐云膝盖顺势向上一顶,正撞在他下巴上。
“咔嚓!”脆响刺耳。
汉子仰面朝天飞起,重重摔在污水里,满嘴血沫混着碎牙,哼唧两声,也没了动静。
巷子里只剩雨声,还有黄毛粗重惊恐的喘息。
他看着地上两个瘫软的凶神,又看看背光站着的齐云,那张昨晚还带着酒气的脸,此刻白得像停尸房的床单。
“道…道长!”他认出齐云,吓得魂不附体,手脚并用往后缩,“昨晚…昨晚是我不开眼!我错了!真错了!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马!
我…我就是被假道士骗惨了才…才…”声音抖得不成调。
齐云没理他求饶,迈步上前,脚尖随意踢两下,将挡路的两个“物件”踢到墙根,像清理两块碍事的垃圾。
他走到黄毛跟前,居高临下。
“施主!看来你我还真是有缘。
放心,贫道并非小肚鸡肠之人,昨夜之事,翻篇了。”
他顿了顿,目光在黄毛脸上细细扫过,眉头微蹙,“只是,你我之间这点因果,好像还没断干净。”
黄毛茫然抬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齐云此刻比昨晚看得真切,对方印堂笼着一层驱不散的晦暗,眼底泛着不正常的青气,左眼角下方,一道极细、近乎透明的灰线若隐若现。
更关键的是,一丝极其微弱、行将消散的阴冷气息,正缠绕着此人。
昨夜交手时,绝无此物。
“你昨晚,去了哪里?”齐云问。
黄毛一愣,下意识回答:“医…医院啊!手断了,折腾到后半夜才回的家…”
话没说完,他猛地想起什么,浑身一激灵,竟挣扎着爬起来,“噗通”一声跪在齐云脚前泥水里。
“道爷!活神仙!求您救命啊!”
他声音凄厉,带着绝望的哭腔,“救救我老汉!”
齐云闻言,当即就知道,对方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没让他跪着,一伸手,拎小鸡似的将他提溜起来:“这里不是说话处。找个干净地方,细细讲,慢慢讲!”
附近小公园,一座漏雨的八角亭。
齐云坐在冰凉的水泥凳上。
王响,缩在对面,雨水顺着他头发往下滴。
“我老汉…叫王大山,”王响抹了把脸,声音沙哑,“在渝市人民医院…太平间…抬人的。”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惊惶,“五天前,他突然就…就疯了!说…说做噩梦!
躺在床上动不了,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他说…是鬼盯上他了!和…和他之前一个同事…死前做的梦,一模一样!”
王响声音发颤:“屋里人开始不信,以为他天天跟死人打交道,魔怔了。
可他…人眼见着就垮了,眼窝陷下去,皮包骨!
我妈这才慌了,跑去医院打听…天老爷!
真有人传这个邪乎事!
可…可这种事情也太....玄乎了,还是说是压力大…吓出来的病!”
他喘了口气,带着哭音:“没法子,信不信都得试试!
和尚、道士…找了好几个,钱像水一样泼出去!
屁用没得!最可恨是上一个道士,拍胸口打包票,骗走一大笔钱!
就是为填这个窟窿,我才…才去借了那要命的高利贷!
结果呢?那龟儿子道士,当晚就跑没影了!
昨晚…昨晚我就是为这事心烦,才喝多了…冲撞了您!”
王响说完,眼巴巴望着齐云,满是哀求:“道爷!
您跟他们不一样!您是真神仙!求您救救我老汉!钱…钱我再想办法!我去借!去卖血!”
齐云看着他绝望中强撑的狠劲,摇摇头:“高利贷都逼到这份上了,还能去哪里借?”
这话像盆冰水,浇得王响眼神瞬间灰败下去,身体晃了晃,瘫软在石凳上。
齐云站起身,帆布包里的剑柄在雨幕中显出轮廓。
他望着亭外灰蒙蒙的天,声音不高,却沉甸甸砸进雨声里:
“不过,贫道师父教导我,行走世间,为的是斩妖除魔,护佑生民,不是给富户唱堂会、耍把式的!
既然有妖邪作祟,贫道岂能坐视不理?”
他转头,目光如电,钉在王响脸上:
“走吧。去你家,让贫道好生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