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入镜把信封递过去:“陈阿婆您好,您的信。”
信封被一只干枯的手接了过去,指尖冰凉,擦过她的手背时,祁入镜打了个寒噤。
门里的人没立刻关门,却也没说话,像是在摸信封上的字。
过了会儿,才又听见那声音问:“信上……没说别的?”
祁入镜想起规则里的“不可拆阅”,摇摇头:“我不清楚,信件不能拆。”
祁入镜正觉得不对劲,眼角的余光瞥见门缝里隐约闪过个小小的影子。
像是个孩子,蹲在门后的阴影里,正盯着她的脚看。
陈阿婆的目光在信封上顿了顿,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她摆摆手,示意祁入镜进屋说。
西厢房墙角的矮柜上摆着个相框,里面的黑白照片已经泛黄,看不清上面的人脸。
陈阿婆坐在床边的竹凳上,喘着气说,“老了,不中用了,连拆信的力气都没有。”
祁入镜把信封放在床头柜上,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陈阿婆又说:“姑娘,你能帮我念念吗?我这眼睛,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祁入镜刚要拒绝,陈阿婆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就念一小段,求求你了,这信……可能是我儿子寄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睛里泛起浑浊的泪:“他去外地打工,三年没消息了,我总梦见他出事……”
祁入镜低头看向床头柜上的信封,鲜红的印章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抱歉,婆婆,规定不允许。”她轻轻挣开陈阿婆的手,“您可以找邻居帮忙看看。”
陈阿婆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泪突然止住了,嘴角慢慢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规定?什么规定比人命还重要?”
她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苍老,反而尖细得像个年轻女人:“你知道我儿子怎么死的吗?他就死在过来的那条路上,被一辆马车撞了,尸体被拖进了巷子深处……”
祁入镜猛地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陈阿婆缓缓站起身,佝偻的背突然挺直了。
原本苍老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年轻,皱纹褪去,露出光滑的皮肤。
眼睛里的浑浊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他死前还在念叨,说要给我寄信呢。”她一步步逼近祁入镜,声音里带着怨毒,“可你们这些邮差,连封信都送不到,还谈什么规定?”
祁入镜的后背抵住了门板,已经退无可退。
她摸向口袋里的黄铜哨子。
“你不是陈阿婆。”祁入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谁?”
女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厉:“我是谁?我就是陈阿婆,我是被你们这些冷漠的人害死的冤魂!”
她说着,突然伸出手,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朝着祁入镜的脸抓来。
祁入镜侧身躲开,顺势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祁入镜刚冲出西厢房,就听见身后传来木床剧烈晃动的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在上面翻滚。
院门在身后“砰”地撞上,她扶着门框大口喘气。
眼角的余光扫过巷口的钟楼——指针明明指向十点,那口老钟却静得像块死铁,连一丝晃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