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察使本为昔年先帝所设,专司暗中跟踪监视检举之事,当今圣上践祚时,尚且年幼,为了朝局稳定着想,大长公主保留了这一支专门服务天子的鹰犬队伍。
如今,陛下已经及冠成年,却没有将这一支令人闻风丧胆、声名狼藉的队伍解散,反而有时与他们过分亲近,不得不说是他执政中的白璧微瑕。
只有这时候,林玄能窥见皇帝那一点与常人接近的地方。
林玄站起身来,退后几步,为御察使留出一方空间。
御察使心领神会,上前跪下,贴近皇帝的耳畔,喁声低语。
林玄什么也听不见,他只能从余光里看见陛下的神情。与陛下从小一同长大,他毫无疑问,天子面上一掠而过的,是一道惊喜又阴翳的神色。仿似一道面具忽然裂开了缝,露出那一丝看上去深不见底的真实面目。
御察使走了。林玄上前,幽然地出一口气道:“陛下今日还有政事,臣将这一局棋记下,改日再叨扰圣上?”
皇帝恢复了淡如水的神色,语声轻快:“当然,同你下棋,谈何叨扰?”
林玄告退了,殿室里静悄悄的。
皇帝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又叫人到跟前,吩咐说:“叫徐景之到御前来。”他顿了顿,一双眸子里泛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再把李相在京中的亲人眷属,请进宫里——让他们走东南角的承华门,提前进宫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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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卷着宫里的帷帐四处飘,像一座即将开幕的戏台。
徐景之跪在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