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笑,双臂一展,不由分说地将她牢牢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
“孤自有安排,信我!”
声音低沉而坚定,直抵心间。
薛绥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在那清洌温柔的气息中,嗅到一丝阴谋和算计的味道……
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奇异地松弛下来。
“好。”她接过刀,重新塞进李肇的怀里,仰头望着他,眼底亮闪闪的,满是笑意。
“活着回来,替我绾发。”
李肇喉结剧烈地滚动着,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心底。黑眸中,是翻涌且压抑的情绪,可最终,却只有一个克制的吻,轻轻落在她的眉心。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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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亲征的消息,在大梁朝堂上没掀起多少波澜。
李肇向来雷厉风行,刚愎之名早已在外,盼着他西疆之行栽个跟头的朝臣,原也不在少数……
于是旨意一下,冷眼旁观者有,私下窃喜者也有……
一个个面上都维持着恭谨,磨磨蹭蹭地说一些车轱辘的废话,心里头各有各的盘算。
只有那御史周正平,梗着脖子力谏太子不宜涉险,说着又要拉着同僚联名死谏……
李肇看着他这股子倔劲,只觉头疼,淡淡一句“社稷安危系于一线,孤身为储君,责无旁贷”,便让人堵了他的嘴,送回府邸去休养,不许入宫。
满朝上下,都等着为太子送行。
戚明扬领了督军之职,调度着行军事宜,部署防务,以便出征时护卫太子殿下周全……
却浑然不知,李肇已不动声色地出城。
次日子时,八千精兵已悄然集结于京郊校场,甲胄森然,只待一声令下。
薛绥并未相送。
她长身立在校场外的密林阴影里,看着那校场上的火把灼灼,映亮了半边夜空。
“姑娘,可要再靠近些?”小昭望着远处攒动的人影,低声问道。
“不去了。”薛绥安安静静的。
“那要不……姑娘去同太子殿下说几句话吧?”如意急了,扯着她的衣袖,声音都哽咽了,“这一去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刀光剑影的,谁知道会遇上什么?姑娘,你就这般放心?”
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姑娘,说着说着便抹眼泪。
小昭赶紧拽住她,压低声音。
“小心吵到禁军,把你当细作拿了去,给姑娘添乱。”
两人拉拉扯扯说些什么,薛绥没有听清。
她身影单薄,站在大青石上专注地望着远处的火光,衣袂翻飞,仿佛要融进夜色。
“出发!”
号令划破寂静的长夜。
火光映照下,那端坐马上的挺拔身影,从队列最前方横刀而出,披风猎猎。他姿态凛然,玄甲反射的光顺着肩线流淌,下颌线绷得如铁铸一般,透着慑人的锋芒。
马蹄声交织。
旷野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八千玄甲精骑,好似一条蛰伏的黑色巨龙,一头扎进茫茫夜色,又如惊雷滚过大地,向着危机四伏的西疆战场,疾驰而去。
薛绥依旧立在原地。
任凭寒风如刀,割过面颊。
直到马蹄声消散在风里,天地间只余一片空茫,她才缓缓抬手,轻轻按向心口。
那里悬挂着李肇赠送的连理玉佩,灼热得惊人。
“回吧。”她低声,转头望向皇城的方向。
“夜深了,那些魑魅魍魉,也该显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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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天空下,夜色沉沉地笼罩着端王府。
李桓站在书房的轩窗下,看着天边残月,脸色在那片死寂的阴霾中,瞧不真切。
刘隐立在一旁,看着端王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发紧。
“王爷,太子离京了,咱们……何时动手?”
李桓并未回头,负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动了动。
“你说,那诏书……当真是陛下亲笔的废储之言?”
“王爷放心。”刘隐不安地搓着手,压下莫名的紧张,沉声道:“属下虽未能亲见,但消息可靠。那诏书就藏在陛下的寝殿里……只要诏书到手,太子出征在外。废储另立,大事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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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比心。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