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亨利七世在位时期相比, 亚瑟一世在对觊觎者的态度上也宽容许多, 譬如释放了曾被关入伦敦塔的波尔兄弟并允许他们成为王后的侍从, 在王后前往诺曼底时他们也一并随行,几乎在同一时间, 国王也带着威尔士亲王一同动身前往北境亲自检阅苏格兰的边防部队。
尽管此时已经是春天,但车队越靠北, 天气便越恶劣, 对八岁的威尔士亲王而言,这是他第一次离开伦敦进行如此长途的跋涉,即便国王的车厢中有足够的保暖设施,行驶也很平稳,他还是难以适应,偶尔的颠簸都能令其变色。
他悄悄抬眼看向父亲, 他正在闭目养神, 厚重的皮草将他的脸孔衬托得苍白秀美, 但冷漠严肃的神情也更加明显, 察觉到父亲的睫毛动了动,他缩了缩身体, 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亚瑟已经睁开了眼睛:“你在干什么,爱德华?”
“在想您为什么带我来到诺森伯兰,而不是跟母亲一起去诺曼底。”威尔士亲王小声道,由于喧嚣的风声,亚瑟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皱了皱眉头,“大声一点,爱德华。”
“在想您为什么带我来到诺森伯兰,而不是跟母亲一起去诺曼底。”威尔士亲王又重复了一遍,他感到他的心跳又在加快,以至于胸腔都飞速喘气,而他父亲终于满意了他的回答,他没有要求他再重复一次,“诺曼底的气候比诺森伯兰温暖宜人,同时那里提供了王国三分之一的税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明珠会越来越耀眼,但在此之前,你需要明白一切统治和伟业的基石都是建立在国土不被入侵的基础上,大陆上的领地固然象征着荣耀与功业,但北境的安稳才是王国得以存续的基石。”
“霍华德家族镇守北境,抵御苏格兰人是他们的任务。”
“但如果他们从责任中积累了丰厚的功业,他们便会索取更多,人的野心是最难扼制的。”亚瑟静静道,北风吹动了车帘,飞雪飘落在他的眼睫上,随着冷风的灌入,威尔士亲王又情不自禁打了个颤,“君主或许不必亲自提剑厮杀,但必须明白战争运行的原理,否则只会被身边的亲信架空,同时,即便不会亲自上阵厮杀,当君主出现在战场上,他本身就是一种鼓舞士气的神圣象征,譬如你的外祖母,她从未亲自领兵杀敌,却常常亲临战场,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带你来到诺森伯兰的原因,国王没有将他们遗忘,国王的儿子也不会。”
“一定要如此吗?”威尔士亲王有些失神,“苏格兰国王是您的妹夫,我的姑父,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平共处?”